听他说了这句话,我才想起他手上、身上都在流血,不等我说,他便竖了手在我唇上。
「别声张,元元,本王今天来,是狠狠打了你,这血都是你流的,本王毫发无伤。」他褪去血衣,包了那把匕首,轻声说,「祠堂是这府里最安全的地方,严锋也在外头守着,元元,你在罚跪,本王不会再来,你熬三天,就三天。」
「我怕,王爷,这回是真的,我真有些怕。」我拽着他的袖子,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不想让他走,「三天一过您就来接我,好不好?」
他反复答应,不停说好,直到严锋在门外催了几次才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薄薄的一道门,竟可以阻绝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刚才这些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呢?
真与假不是水与火,真与假是丝与线,我并不能一一分得清楚。景晏呢?他是否也同我一样,真假杂糅,分不清,理不顺,挑不出?
这次是我太不自量力了,我低估了那些人的阴与恶,低估了他们的伪善和无耻。
景晏的处境,竟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险,我差一点害了他。
我以为我铤而走险,是保住了织欢。
可是织欢……等我走出这道门,不知还是否能见得着她。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祠堂灯火昏暗,我却很少打瞌睡,一合眼就做噩梦,倒不如睁着眼睛,想想事情。
有一点,我知道得太晚了——当今太后是莫氏。莫家,是她的娘家。
晚芍敢登门入室,假传圣旨,借太后的名义来害景晏宠爱的女人。她必是信心百倍,底气十足。
莫侯将门世家,手握兵权,又娶了长公主。他领兵数次,捷报频传,如今,正是朝堂之上风头无两的人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莫侯与长公主只生下晚芍一个女儿,更何况侯位不可世袭,等莫侯百年之后,不消多久,莫家就会失势。
景晏还年轻,为了韬光养晦,这几年对外也过得很是闲散,手中虽有实权,但因着他按兵不动,在旁人看来,他这个王爷只是皇室的伥鬼,形同虚设。
这样的景晏,无疑是莫侯最好的选择。这么多年来,景晏忍辱负重,应该也在等这个时机。
可皇帝就能这么看着莫侯将势力壮大吗?
他为何宁可重用一个外戚,也要防备与他同宗同姓的兄弟呢?
再说回莫晚芍吧,谁都知道她心狠意毒,我与织欢,她一个都不想留。可她这次如此猖狂,全然不计后果,皇帝和太后竟还是明里暗里默许了她……
这是敲山震虎,借女人来敲打景晏——这王府里的女人该死,该给晚芍让位置。
按我的估计,皇帝不出多时便会下旨赐婚,莫晚芍会由众人护着,一步一步送进王府。
她是不肯恨景晏的,她只会恨我。
这三天我的精神头不怎么好,也没怎么吃喝,膝盖疼得厉害,因着谨慎,也不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