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被他估计准了,右手碰到了一个东西,是身体、衣襟!
他忙伸手去抓,但水势太急,只抓住了一串硬物,是钥匙。他右手死命攥紧那串钥匙,左手随即去抓父亲身子,却只摸到了父亲的腿,太滑,没能抓住。右手被钥匙绳勒得生疼,他咬着牙死命拽住,想往回拉。可一用力,手中忽然一松,钥匙绳扯断了,他惊喊了一声,猛地呛到了水,等要再去摸寻时,父亲早已不知被冲到了哪里。他自己也被急流冲向下游,这时才发觉自己恐怕也要死掉,求生之念猛地涌起,他忙把那串钥匙咬在嘴里,拼力向岸边游去,幸而上游冲下一根大树,他攀住树枝借着力,才费力游到了岸边。
上了岸,他攥着那串钥匙,望着大雨漆黑的河面,号啕大哭。
哭得再哭不出来,他才湿淋淋往回走,幸好他卧房的窗还开着,他就从那里悄悄爬进去,把湿衣裳脱下来晾在椅背上,摸黑钻进了被窝,后娘并没有发觉。
那年,他七岁。
彭嘴儿回去想了一夜,总算想好了一套主意。
康潜已经死了,他其实可以正正当当把春惜娶过来,不过春惜的双亲仍在,他们当年嘲笑过彭嘴儿,这次未必就能答应。妥当起见,还是带着春惜去他乡为好,只是得有些钱做底。
可急切之中到哪里去找钱?为了春惜,这次就算杀人越货也得去做。
武家兄弟香袋里的东西还在他手里,除了珠子,那对已经烂臭的耳朵也非同小可,向他们勒要一点钱,应该不难。他想到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典故,鲁膀子就经常趁船上客人不留意,偷拿客人带来的酒肉塞到船板下面,可以用这个法子把武家兄弟的钱骗到手。
只是这个法子得有个帮手才成,他先想到弟弟彭针儿,但弟弟一向贪滑,得的钱至少得分去一半。随即他又想到饽哥,那后生老实好哄,而且身子瘦小些,好藏在船舱下面。他若是肯一起逃走,做什么还能打个帮手,好使唤。
只是‐‐若是他不肯呢?
彭嘴儿想起来有两次经过梁家鞍马店时,曾见饽哥偷偷给那店里的使女送东西、暗传情,和自己当年去春惜店里买饼无异。为了中意的女孩儿,后生无论什么都肯干。
于是第二天,他先在自己房里写好一封密信,假意去提水,经过武家后门时,见两边无人,便将信塞进了门缝。
而后,他便去了东水门外寻饽哥,找了一圈,在汴河北街找见了饽哥。
&ldo;饽哥,我又有件好事找你商议。&rdo;
&ldo;什么好事?&rdo;
&ldo;娶亲。&rdo;
&ldo;娶亲?&rdo;
&ldo;你想不想娶梁家鞍马店的那个小姑娘?&rdo;
饽哥顿时红了脸。
&ldo;但我告诉你‐‐你娶不到她。&rdo;
饽哥立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