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丰压低了声音:&ldo;这是哪里来的?你拿着它做什么?上面还有血?!&rdo;
&ldo;我也不知道,进来就见到插在床头上。&rdo;
&ldo;谁插的?&rdo;
&ldo;不知道。不过我猜和今天楼上的凶案有关。&rdo;
阿丰仍旧瞪大了眼睛,面色在灯影下显得越发惊惶。
穆柱心里一阵慌:&ldo;可能是那杀人犯留在这里的。&rdo;
&ldo;他留这个做什么?&rdo;
&ldo;让我别多嘴。&rdo;
&ldo;啊?今天官差来,你说了什么?&rdo;
&ldo;我只是照实说了。&rdo;
阿丰捂住嘴低声哭起来:&ldo;你一定是说了什么不对的话……&rdo;
穆柱慌道:&ldo;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rdo;
那一晚,他们夫妻都没睡着,忧慌了一夜。
穆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整个过程,始终猜不出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惹怒了那凶手。但凶手是那个曹喜呀,他已经被官府押走了,根本不可能到后边房里来插这刀子。难道还有其他帮凶?那帮凶也一定在酒楼里,会是谁?他会拿我怎么样?他越想越怕。
&ldo;小心保得一生安。&rdo;
来京城前,他问父亲有什么要教的,父亲只跟他讲了这句话。
他们是京东一户平常小农,自己没有地,佃了别人的田,是客户。穆柱从小就爱听人说话,越新鲜就越觉得有趣。那时乡里来了个教授,典了三间草屋,开了个私学,教授乡里的童子们。
穆柱只要得空,就去那私学后窗下偷听。那教授嘴里冒出来的话,在乡里从没听到过。穆柱大多都听不懂,但就是愿意听,听着满心畅快。听了好几年,那教授死了,再没处听这些不一样的话语,他惋惜了很久。
那教授生时,不时有些书生来寻访,穆柱偶尔会听到他们谈论京城的事。等他长大后,回想起那些话题,他想,就算书没读成,至少也该到京城去看看。天下哪里都是田,何必非要在这里佃田种?
十九岁那年,他告别父母,独自来到京城。进了城门,别的不说,单是街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就让他惊得合不住嘴,当时想,这么些人,就是当个讨饭的,一人只给一把米,回去也是个大财主了啊。
虽然眼睛花,心里怕,他却告诉自己,这么个好地方,能听到多少趣话?多难都要留下来!
老天给路,当天下午他就在一家小茶食坊找到了活儿做,食住都有了着落。别的他没有,力气多的是,也肯往死干。才过了几个月,他已完全站稳了脚跟。最让他高兴的是,茶坊里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口音、话题都是从来没听过的,每天听得他快活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