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眼睛依然睁着,这在谋杀案中并不多见,但这个人的死亡却更令人感到驾奇,是真正的创伤型死亡,尽管体十分乾净,胸部有一个四分之叁的圆形伤口,周围有一圈被烟气熏黑的痕迹,活像一个甜甜圈,有八分之一厚。那是由於火药所致,弹孔的直径毫无疑问说明使用的枪弹为十二口径的滑膛枪弹。那弹孔宛如一只空纸箱上扎的一个小洞,而所有的内脏器官不是被炸烂,就是被推移了位。艾米特。雷恩这是生平第一次检查这样的体,好像它根本不是一具体,而是一个服装模特儿。&ldo;死因是,&rdo;验员用颇具讽刺的口吻说:&ldo;心脏完全气化。
要进行鉴定的唯一方法就是用显微镜观察其心脏组织,简直成了蒙古烤肉。&ldo;那人补充说,一面摇着脑袋。
&ldo;显然是接触射击,凶手一定把枪管对着受害者的胸部,然後开枪把他杀死的。&rdo;
&ldo;我的天,他甚至没能咳出一点血来。&rdo;道格拉斯说道。因为没有出口,血流不出来,人行道上竟没有沾上一丝血迹。从远处看,班达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从那双圆睁着的无神眼睛才分辨出他是个死人。
&ldo;没有扩散痕迹,&rdo;验员解释着,同时用手指着弹孔。&ldo;位置在心脏与这儿之间。我们还可能会发现,整个呼吸系统也完全被摧毁。你们知道吗,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乾净的体。&rdo;这位验员干这一行已有十六年之久。&ldo;我们需要照很多照片,这一案例应当写进教科书。&rdo;
&ldo;他很有经验,是吗?&rdo;雷恩问穿制服的警官。
&ldo;是的,很有经验。&rdo;
巡官弯下腰,用手在死者的左臀部位摸了一阵。&ldo;这儿还有一把手枪。&rdo;
&ldo;难道他认识凶手?&rdo;道格拉斯心在想。&ldo;凶手一定走近了他的身边,这一点十分肯定。&rdo;
&ldo;散弹枪不是种容易隐藏的武器,难道没有引起死者的任何警觉吗?&rdo;雷恩离开体,让验员继续工作。&ldo;双手也很乾净,没有扭打的痕迹。是谁能这样走近他而没有引起他的警觉呢?&rdo;
道格拉斯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ldo;他妈的,就算是手枪也应该有声响啊,怎麽没人听见枪声?&rdo;
&ldo;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叁小时之前。&rdo;验员估计,话语中仍然不能十分肯定。
&ldo;那时街道上应当很安静,&rdo;道格拉斯继续说:&ldo;而手枪会发出很大的声响。&rdo;
雷恩检查了裤子的口袋,没有现钞。他向周围看了看,在警察的外围,大约有十五六个人在观看。这种事总是引来大批旁观者,人们脸上的表情既不关心也不冷漠,同验员的表情大体相同。
&ldo;也许是双筒枪吧!&rdo;雷恩并不是在向具体的某人提问。
&ldo;不,不会。&rdo;验员立即答道:&ldo;是单管枪。如果是双管枪,会在左边或右边留下记号,弹药的分布也会不同。散弹枪距离这麽近,只需一枪就够了。不管怎麽说,肯定是单管枪。&rdo;
&ldo;好吧。&rdo;道格拉斯同意:&ldo;这个人真是神出鬼没,两天之内结束了叁个贩毒者,也算是替天行道吧。这样下去,马克。查伦可就要失业了。&rdo;
&ldo;汤姆,&rdo;雷恩说:&ldo;今天还不会失业。&rdo;他心在想,又是一件抢劫毒贩的案子,干得乾净俐落。但这次不是杀死祖祖的那个人干的,手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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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过澡,刮过脸,他又来到青瓜坪公园散步。在这期间,他可以好好地想一想。现在他又可以开着自己的车以真实的面目出现了。凯利一边想,一边右转走上贝尔维德大道,跨过小河,然後沿另一条街道返回。他这样漫步着,一共走了叁圈。公园令人赏心悦目,儿童游乐场设备不多,这给孩子们提供了更多的自由活动的天地。一些孩子正在那游戏,一些母亲们漫不经心地观看着孩子。有的孩子仍在襁褓之中,有些母亲抱着熟睡的婴儿,一面在读书。这些婴孩不久也会长大,在草地上和空地中自由地玩乐起来。还有一些儿童在进行一场不正式的棒球比赛。
突然一个球越过一个九岁孩子的头顶,落到了凯利的跟前。凯利没有用脚踢球,而是弯下身子把球捡起来抛给了那孩子。那孩子把球接住,同时道了一声谢。一个小孩在玩飞盘,但技术不佳,飞盘朝凯利方向飞来,他连忙躲避,这使孩子的母亲很不好意思,但凯利只是善意地挥了挥手,报以微笑。
他应当这样做,他对自己说。这种情况与自己年轻时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情景极为相似。爸爸当时在工作,妈妈在家带孩子,因为如果妈妈也去工作她就不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妈妈,尤其是在孩子们还很小的时候。至少,有些母亲如果必须工作或愿意去工作,那就得把孩子托给可以信赖的朋友照顾,孩子们暑假在绿色的草地上或开阔的地方玩耍、打球,自然是安全可靠的。但是,我们的社会不得不承认,还有很多孩子享受这样的权利。这儿的情景和他采取行动的地方是如此不同,这儿的孩子所享有的权利不应该是什麽特权。如果没有眼前的这种环境,一个孩子又如何正常地长大成人呢?
凯利对自己说,这些都是危险的想法,合理的结论是必须设法改变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