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韶知道此刻她怒气正盛,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可没想到她竟然执迷不悟,瞬间也冷了脸色,“我方才所说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你为何就听不进去?好,既然你不愿和解,那我便让人将萧璎带出来,她如何伤了你的女儿,你也如何伤她便是了,这样你可满意?”
萧杨两家虽交好,但萧家世代显贵,早年杨毓也算是得了萧家的提携,因为这些,杨毓在萧韶面前始终是低一头的,平素两人交好之时倒不算什么,可眼下这情景,杨毓只觉得在萧韶眼中,自己并非是什么大将军,不过是她萧家的家奴罢了!
杨毓刚要开口,便听闻外面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萧韶看了杨毓一眼,而后侧过身去,见人群散开,禁卫分列两侧,御辇之上,萧璟先从上面下来,又回身去扶长宁。
萧韶与杨毓一同跪下行礼,“拜见陛下,君后万安。”
八月的天多了些凉意,长宁与萧璟一路相携而来,缓步走到萧韶两人面前,道:“爱卿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萧韶却跪着道:“为了璎儿的事,竟让陛下连夜赶来,微臣实在有愧。”
萧韶这话说得坦诚,可长宁却听出些言外之意,不过不是对着自己,倒像是说给杨毓听的。长宁温声道:“萧相与杨将军,皆是朕的肱股之臣,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要早些解开。”
兵部尚书这时被请了来,瞧见长宁也在,连忙行礼,萧韶见状,道:“陛下既然来了,若是不嫌弃,还请到府中一坐,还有杨将军,郑尚书。”
杨毓却拒绝了萧韶的提议,“臣的小女还在府中受苦,陛下,臣不便久留了,还请陛下恕罪。”
杨毓不再继续纠缠,要将萧璎带去刑部,却也不接受萧韶的示好。
郑尚书被杨毓的人“请”来,本就犹豫着到了萧府外该帮谁,没想到她二人却已经偃旗息鼓。长宁面色如常,看着杨毓道:“朕已让太医院的人去了杨府,必会尽心为令嫒治伤。”
杨毓连忙谢恩,而后长宁又握住了萧璟的手,“君后是萧相嫡子,萧家的事也算是朕的家事,杨将军莫要焦急,若有什么纷争,还需静下心来处置。”
萧璟看着杨毓,直言道:“璎儿是本宫的妹妹,若是做了错事,惹怒了杨将军,本宫在这里替她赔罪了。”
杨毓被两人的话弄得骑虎难下,只得道:“臣不敢当。”
长宁含笑道:“君后也多日未曾省亲,既然此间事了,今日就先留在相府吧,君后以为如何?”
他确实有话要对母亲说,可此刻长宁这般提出来,倒像是看透了他的心事,萧璟拱手道:“臣侍谢陛下恩典。”
长宁又看向杨毓,“朕便随杨爱卿去一趟府上,令嫒安然无虞,朕才能放心。”
萧韶却有些紧张,她生怕长宁会同杨毓说些什么,动摇杨毓的意志,将人趁机收拢了去。可她又无法主动开口阻拦,只能看向萧璟。
萧璟会意,心中有些为难,却只能道:“天色不早了,陛下还是先回宫吧,不然臣侍放心不下。”
长宁唇角微弯,她侧眸看向萧璟,“夏朝的兵权朕都交给了杨将军,去杨府又有何不放心的。”长宁眼眸一转,“萧相,你说呢?”
杨毓也听出了长宁话中之意,见萧韶母子二人都在阻拦皇帝到府上,便唱起了对台戏,“寒舍简陋,承蒙陛下不弃,臣这就先回府中,洒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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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府中人跪送长宁离去,萧璟也被迎进了府中,萧正君听到消息,连忙从后院中过来,可到了正厅之中,见萧韶沉着脸不发一言,还是萧璟抬头看了一眼,“父亲。”
萧正君走了过来,“璟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难道有人传了信给你?”
萧璟问了一句,“璎儿可还好?”
未等萧正君言语,萧韶便冷哼一声,“她有什么不好,惹下这等祸事,丝毫不懂分寸!”
萧正君一向爱护子女,“还不是你平素对她管束甚严,她这才去白矾楼玩闹,要不然也不会出了这等事,更何况,我已经听她身边侍女说了,此事怨不得璎儿,是那杨寰主动寻衅,璎儿受不得欺辱,这才反击。”
“你住口!”萧韶起身怒声道:“方才杨毓已经同我起了二心,你以为她将皇帝请去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让我有所顾忌,她这是在威胁我!若不是你平日里溺宠于她,她怎么会做下这等蠢事!”
萧正君脸色涨红,被她当着儿子的面这般训斥,只觉失了颜面,拂袖而去。
萧璟上前追了几步,而后转身劝道:“母亲息怒,此刻还是要先想好对策更为紧要。”
萧璟问道:“杨寰的伤情我已经知悉,但她毕竟与母亲交好多年,想必不会被陛下几句话就拉拢了去。只不过,杨寰就像是横在母亲和她之间的一根刺,即便她不再追究,母亲又真的能相信她真的放下了吗?”
这些萧韶如何不知,莫说是现在,就算将来她继了位,也不敢保证杨寰会不会有不臣之心,萧韶瞧见手边的茶盏,抓起来狠狠掷在地上,“我原本想着,若是皇帝有了身孕,便待她生女之时动手,扶持幼主继位,再以辅政大臣的名义把持朝政,而后逼迫幼主禅位,到时这天下便是我们萧家的。可这一切的计划,却都被你的妹妹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