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顿了顿,赶紧调转话头:“他进小班的事儿我也没跟你打招呼,是我的失误,但现在最该问清的是他为什么要跟家长隐瞒成绩。”
杜兰珍保持一个表情,眼睛都不眨了。
“……妈?”贺中鹤有些害怕,声音发紧,出声是沙哑的。
杜兰珍还是没动。
“有些事让学生自己反思,快高考了,可以先做个让步。”秦老师说。
然而杜兰珍现在估计什么都听不进,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中。
她往后仰倒的那一刻,整间气氛凝固的办公室瞬间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去扶杜兰珍,打电话,叫救护车。
所有埋下的雷终于轰然爆炸。
在医院守了一下午,杜兰珍终于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贺中鹤一个人。
杜兰珍环顾四周,慢慢坐起身。
贺中鹤背对着她,看不见脸。
那是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儿子,她跟这个世界最后的牵连。
所以要紧紧握在手里,否则就会像他爸一样,一不小心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会回来。
但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想挣脱了,就离她越来越远了。
很陌生,让她害怕。
“你是贺中鹤吗?”杜兰珍终于朝着他开口。
语气是怯怯的,十分古怪。
贺中鹤猛地转过头,僵硬地走到她身边:“……妈。”
杜兰珍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睁开:“不要妈妈了吗?”
“不是,没……”毫无逻辑的话让贺中鹤一阵慌乱,他赶紧按住老妈的肩,“妈,别这样。”
杜兰珍没动,又坐了一会儿:“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是。”
“在小班多久了?”
“快两个月。”
“想去哪上大学?”
“s大。”
“因为雁升吗?”
杜兰珍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妈。”贺中鹤觉得喉咙间好像哽了块石头,“妈,别问了。”
“我不允许。”杜兰珍说,“所有的这些,我都不允许。”
她哭了。
贺中鹤难受得像被人死命攥着心脏,也觉得鼻子发酸。
但他不能回应杜兰珍。
“妈。”他声音很轻,有些话现在说可能很刺激老妈,但他也在崩溃边缘了,“不是所有事都会沿着你铺的轨道进行,我是你的孩子,但也是个独立的人,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