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以为常的事儿其实是假的,多恐怖。
所有的端倪终于在一片惶惑中指向真相,骤然打乱节奏,下一步该怎么办,谁也没有探究的勇气。
所以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他甚至都麻木到没有惊讶的情绪。
窦性心律过速。
雁升在一旁向大夫再三确认,的确不仅没有肺心病,而且也没有肺心病史。
“每个人的心脏机能水平都不一样,天生机能偏弱只能自己注意点,病的话是没什么大问题。”
“现在年轻人十个里头八个有这毛病。少熬夜,多运动。”大夫给开了这样一张口头处方。
“白发跟这个有关系吗?”贺中鹤问。
“没有,可能是药物过量激素导致白发,也可能是家族遗传。”大夫说。
突然一种说不出是堵还是舒畅的了然,贺中鹤笑了笑。
这就是老妈常年挂在嘴边的“你身体不好”、“你有肺心病”、“你得时刻注意,缺一次药都可能危及生命”。
老妈人工制造的病,咒一样困缚了他这么多年。
而自己几乎没怀疑过,再有纰漏也说服自己忽略,选择相信老妈。
让人恶寒。
“先不跟阿姨说?”雁升看着贺中鹤坐在椅子上发愣。
“要说。”贺中鹤闭上眼,咬了咬嘴唇,把手里的报告单折起来。
“现在跟她说,恐怕精神状态会更不好。”雁升从他手里拿过报告单,“首先她得状态稳定,肯接受治疗。”
“一堆事儿没解决,也不可能马上解决。”贺中鹤看了看他,“她一时半会儿稳定不下来,等只会越拖越垮。”
雁升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慌,从被老郑叫去办公室亮出照片的时候就一直慌着,但他得比贺中鹤镇静,这些事儿堆起来对贺中鹤家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他和贺中鹤不一样,他家里无牵无挂,可以更从容一些,但贺中鹤有杜兰珍,矛盾出自杜兰珍,纷纷杂杂千头万绪都需要贺中鹤去解决。
“你先回学校。”贺中鹤往杜兰珍病房走。
“回去我怕跟老郑在办公室打起来。”雁升走在他旁边,“不可能还跟以前一样风平浪静过完这一个多月,我回学校了,你呢?这边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贺中鹤停在病房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
“之后怎么办?你能回学校吗,能让阿姨接受吗?”
“……我还没想。”贺中鹤使劲搓了把头发,声音虚下来,“我现在很乱,特别乱。”
“我也乱。”雁升轻声说,“这时候我不能先跑了,留你自己继续乱。”
“我妈见着你估计更不好……”贺中鹤低着头。
“但我可以留在这儿,就在病房门口。”雁升把他刚才搓乱的头发理好了,“去跟阿姨好好沟通沟通,有事儿出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