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曾跟人朝夕相处的关棠却迟钝到人家都开始跟男的约会了,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曾·室友很有可能是个深柜。而对于身边人所做过的所有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莫呈川对此习以为常,并保持着最寻常的沉默。
关棠八卦了半天,等到车都拐进莫家门前那条正街了,才想起自己这是在接谁,顿时又紧张起来:“你等下得护着我。”
“怎么护?”莫呈川自然而然地接茬。
关棠难得瞪了莫呈川一眼:“就是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得先救你妈。”
莫呈川是个非常吝惜表达感情的人,关棠也曾怀疑这人对自己的感情,似乎总是这么淡淡的,反正有你不烦,没你也行的样子。直到见识过莫呈川跟莫教授母子两个的相处模式,关棠才从对比中察觉出莫呈川对自己显而易见的亲密。但在这种对比下,关棠很容易产生一种罪恶感,实在难以消化。
莫呈川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句话,先是愣了愣,但这并不耽误他停下了车,并且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下楼。
关棠劈手夺过他的手机,整个人压得极近:“上去敲门。”半是教育半是威胁。
这认认真真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很可爱,莫呈川伸手揉了一把关棠的头,一直顺着捏住后脖颈,想亲吻他,又觉得不合适,因此只是说了句:“别紧张。”
关棠以为莫呈川不愿意上去,眼睛珠子又往外瞪了瞪:“嘿,你得……”
莫呈川“嗯”了一声,问道:“得什么?”
“……得护着我。”关棠有些垂头丧气的。今天是莫呈川生日,他也只好多退几步,不能随便凶人。
莫呈川笑了,没说话,下了车跟关棠两个一起上楼去敲莫教授的门,载着人一同去老太太那儿。
后来关棠始终忍不住想起他跟莫呈川说的那句话,觉得是那句话说得不吉利了,不该说那样不吉利的话。
他们在路上正常过弯的时候,一辆车突然从右侧冲了过来,莫呈川下意识打转方向盘,把关棠护在后面,拿驾驶座怼了上去。他整个人撞到安全气囊上,一时间意识全无,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眼睛睁不开,耳朵听不见,浑身都不受控制一般。
只在最后那一瞬间,徒劳地想去抓关棠的手。
莫教授坐在后头,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关棠被撞得懵了几秒钟,等他清醒过来,看到莫呈川还陷在安全气囊里一动不动,他叫莫呈川的名字,莫呈川也没有回应——关棠这辈子都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疯。
他抖抖索索地打120,不停地深呼吸,才能勉强发出声音,最后还是莫教授把电话接走了。
中途交警过来交涉,说是对方看见红灯要踩刹车,结果踩成了油门。
关棠根本没顾得上听,过了好一会儿才失控地嘶吼:“让他去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那一瞬间,他的确被无法承受的恨意压垮了所有的意志力。
旁边渐渐有路人围观,嗡嗡嚷嚷,但关棠满心满眼只有那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极致的情绪崩溃使他近乎失明,根本看不清细节,但仅仅是模糊的轮廓都熟悉得可怕。
莫教授支撑着关棠:“孩子,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其实来得很快,但关棠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漫长的等待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叫担架员把人抬上车去,护士问关棠:“只能跟一个家属,你是他什么人?”
关棠一时说不出话来:“我……”
“是他的爱人。”莫教授说完,伸手把关棠推上车,“快去。”
关棠被推得往前走了半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却说:“不,阿姨,您上去吧。我……我很快过来。”
人已经抬上了车,护士催促道:“快点。”
莫教授看了关棠一眼,没再作声,迈上车去。
救护车开走了,关棠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旁边的交警走过来说:“走吧,捎你一段儿。”
关棠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感激而疲倦道:“谢谢。”
“刚才好像有不少人录了像。”路上,交警提醒道。
此时关棠的脑子迟钝无比,与交警对视一眼,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不少人认出了莫呈川,这位估计也认出来了,所以才提醒他。
关棠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交警显然一愣,这时候说生日快乐也不合适,于是说:“会没事儿的。”
等关棠到了医院,媒体正蜂拥而至。医院的人不知关棠的身份,不许他进去,关棠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莫教授的电话,急得几乎要把衣服扒开给他们看,证明自己昨晚还跟莫呈川同塌而眠,这都是证据,不信你们去验。
最后还是莫教授打电话给他,说莫呈川已经醒了,在找他。莫呈川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跟关棠一起出来车祸,第一时间就要找人。
关棠追问:“他没事吗?”
“没那么快确诊,还要等检查结果。但人醒了就是好事。”那边顿了片刻,换了个人说话:“关棠。”
关棠又绷不住了,一边哭一边往病房跑:“我要跟你结婚,莫呈川,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就去结婚!要有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