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芹,你应当明白,何用解释,连环摔下笔,两只手捧住头。
过一会,他又写:湘芹……
折腾半夜,终于没有写成,因不知要说什么,他并不打算叫她回来,她因公出差,正好走开冷静一会儿,他又知道她不打算接受急就章式道歉,到此刻为止,他亦未曾把思维梳理出一个头绪来。
只得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大,他一早出门上课。
清洁女工一进门见一球一球的白纸,滚得一地都是,少说都有百来团,不由得咕哝,这是怎么回事,大学员工宿舍里,怪人何其多。
傍晚,连环静默地回宿舍。
电话到了,连环跳起来。
“连环,我是香宝珊。”
“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你已经多久没见香紫珊?”
“不过几天。”
“算起来足足八天是不是。”香宝珊语气中有讪笑成分。
连环不出声,她像是什么都知道。
她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工夫?
“午夜十二点,我派车子来接你,届时你便明白。”
又是午夜,一切都在夜阑人静的时分发生,到了那个时候,人的意志薄弱,精神恍惚,往往真假难分,喜怒无常。
那真是最脆弱的一个时刻。
最功心计的人,才会约别人在这种时候见面。
经过一整天的焦虑,连环已经相当疲倦,但是无论如何,都要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子来。
午夜,他走到门口,车子准时驶近,司机朝他点点头,他拉开车门,坐到后座。
黑色的大车在深夜慢慢向郊外驶去。
连环不惯坐后座,有点晕眩,于是闭目养神。
车子驶了很久,一直在郊外路上行走,唯一亮光,来自路中心点点闪烁的猫眼反光石,情形十分诡秘。连环心想,叫司机回头吧,马上回头怕还来得及,足足一个小时后,才抵达目的地。
车子停下来,连环又想,现在马上回去,也还来得及。
但是他身不由己,跟着司机到一幢小洋房前去敲门,来应门的人正是香宝珊。
“进来。”她让开一点放连环进屋。
不知就里的人,会以为他们在幽会,连环只犹疑片刻,便踏进屋内,可是,似有人同他说,此刻走,也还不太迟。
香宝珊用很平静的语气介绍道:“这是徐可立名下的休憩别墅。”
她没有开灯,连环凭月色看到她神色凄苦。
“徐君呢?”
“据他告诉我,他今早已飞去伦敦。”香宝珊说完笑了,表示她一点都不相信。
“你约我来看什么,一卷录像带,还是一叠相片?”
“来,跟我来,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