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他一字一顿地说,“谁也不给谁惹麻烦。”
出了工人房,转过晾衫架和花池便是厨房。美若刚推开玻璃门,就听见起居室一声巨响。
围着七姑脚下打转的戴妃一下纵上橱柜顶,而七姑则将手中的药煲缓缓放在桌上,低低叹了口气。
紧接着是男女的对骂,美若听出小舅的声音。
“天光大少就过来,大概听见风声。”七姑解释。
美若一勺一勺默默吃粥,而起居室里的争执逐渐升级,玛利亚慌慌张张跑进来,语焉不清地呼救:“舅老爷要……打……太太,大小姐……”
美若抬起眼皮,“他不舍得的,他还要靠她赚钱。”
“大小姐……”玛利亚跺脚。
“真的,不如操心自己好过。玛利亚,你下个月薪水着落在哪里?”
玛利亚一时愣怔,望一眼七姑,又转向美若。“大小姐,你是说……”
“我吓唬你呢。”美若展笑,“瞧你,不经吓的,不好玩。”
玛利亚抚抚丰满得快涨爆前襟的胸口,“这可不能随便说笑。玛利亚在詹家做了八年,看着大小姐长大,可不好赶我走……”说着就抹泪。
“知道啦,我也不舍得。”
哄了玛利亚出去,美若望向七姑,七姑脸色莫测。她讪笑,“七姑。”
七姑在桌前坐下,握住她的手。
美若将碗底最后一勺粥舀起,“家里燕窝可要省着用了,下回再买不知道是几时。”她用力咽下,拍拍七姑的手,推开碗,“我去会会小舅。”
母亲与小舅吵累了,一人坐沙发一头,赌气不说话。
玛利亚打扫了满地的水晶玻璃碎片,不敢多看一眼,猫着腰退回厨房。
“阿若,来,坐舅舅这边。”小舅笑嘻嘻的,仿似浑然不知美若与他从无半分好脸。
詹家的人得天独厚,俱都一张好面皮,一副自私心肠。詹笑棠英俊的脸庞微微浮肿,不知又在哪家富太床上癫狂了一夜。美若眼角余光扫过,在母亲身旁坐下。
她的轻忽詹笑棠不以为意,“大个女了,再过多两年比你阿妈还美上几分。”
詹美凤挑起一边眉,认真打量女儿一番,接着冷哼一声,“死气沉沉,人见人憎!”
有个十多岁的女儿日日在面前提醒韶华将逝,是人都会厌憎。美若笑笑,“听见说到房子。”
詹美凤被提醒,顿时横眉,“问你小舅!”
“哦,又赖我?!前年帮你买长实,上市一日一元赚二十元,赚到你笑。现在亏小小一点,要我吐出来还给你?天底下有那么大的便宜?只有赚没有亏?”
“亏!亏!亏!詹笑棠,亏足九个月了!恒指从1700跌到850,去年1200点的时候就叫你斩仓,你不听我讲,反倒叫我补!你还我钱来!”
詹美凤说着就扑过去,两人再次扭打成团。
美若数到一百六十三的时候,詹笑棠终于制服了詹美凤。他浪荡成性,身体早被掏空,此时喘着粗气道:“家姊,你信我没错!现在恒指八百多点,已经跌下去了近一半,这不是机会还有什么机会?咸鱼翻生就看这一回了,一个不小心,回本带赚的,别说你这破房子,半山买一套还有多!你不相信我,有得你后悔!”
“我哪里还有钱!”詹美凤无限伤心沮丧,“华老虎哄我说过年换新屋,现在四处找不到人。不是信了他,我何苦将这套房子抵押给银行?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越说越恨,再次捏拳捶向弟弟。“都不是好东西!”
听闻真相的美若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