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相信这些官的会有好人,但好歹是绝望之境的唯一一根稻草,不得不试一试。
老翁递上状纸,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哭诉着东平侯的罪行,说到伤心处时,竟有些喘不过气,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去了。
应周立刻上前帮着老翁顺顺胸口,好歹跟着织音学了几手,倒还用上了,没让人死在这里。
周瑾钰让应周扶着老人坐下,又给他上了一碗清心茶,对老翁道:&ldo;你不必忧心,这案子,本官一定管到底,还你女儿一个公道。&rdo;
老翁一听此言,热泪盈眶,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起身就往周瑾钰的方向跪下,&ldo;多谢大人&rdo;
周瑾钰连忙扶起他,道:&ldo;这案子我了解了,老伯便回去等着吧,不久便会有消息。&rdo;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翁,周瑾钰又读了几遍状纸。东平侯一家一向作威作福,当街纵马,打架斗殴,强抢民女。他们一家手上的命案可是不少了。
兰陵台主司监察之事,专治官员贪污贿赂,渎职侵权,滥用职权,挪用公款,违法办案,危害、分裂国家或叛国等罪。
而这一桩命案,算起来该是由邢台来管的。
邢台的李信李大人,却将这桩案子搁置迟迟不处理,所以这老翁才会告到这里来。
周瑾钰叫上应周和章之曦,就要往邢台去,在门口被兰陵台主事赵平之拦住。
赵平之神色凝重,问周瑾钰:&ldo;你要去东平侯府上?&rdo;
&ldo;我要去邢台。&rdo;
东平侯有爵位无官职,按律兰陵台无权抓他。但东平侯一家又有命案,邢台应该是留有案宗和证据,能定罪抓人的。
赵平之叹了一口气,&ldo;你该明白的,在这关口,东平侯是动不得的。&rdo;这第一把火从东平侯身上烧起,恐怕多有不妥。
周瑾钰淡淡地道:&ldo;东平侯一家作威作福,为害百姓,也是时候该清一清了。我只知这世间践踏律法要治罪,杀人要偿命,什么动得动不得?&rdo;
赵平之被噎了一下,道:&ldo;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镇西将军楚然如今于卫王关系微妙,若是动了他的胞兄,难免他不会起异心。他在卫都作威作福,所依仗的就是这一点。卫王尚且不敢动他,你又怎敢?&rdo;
周瑾钰只盯着赵平之的眼睛道:&ldo;那你兰陵台御史大人,就忍心看着这些人冤死,也不敢触怒东平侯。明哲保身?哼,倒是明智!&rdo;
周瑾钰向来对赵平之恭敬有加,还是第一次这般与他说话。
赵平之听出了周瑾钰话里的讽刺之意,苦笑一声:&ldo;你以为我不想管吗?只是,我身为兰陵台御史尚且得罪不起东平侯,这些百姓,又怎么得罪得起?惹怒了东平侯,怕是他们一家老小都别想活了。以前接到的案子,我都尽量压下,都是为了护这些人一二。&rdo;
周瑾钰的语气有些冷,&ldo;赵大人,便说刚才那位老伯,怕是不惧拼上一条命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的。你既然冷眼旁观,就不要将自己说得这般高尚了。&rdo;
赵平之被他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ldo;那你又能如何?&rdo;
周瑾钰冷哼一声,道:&ldo;那就不劳赵大人费心了。&rdo;说罢,周瑾钰大步离开,没在看赵平之一眼。
应周与章之曦紧跟上去。走出兰陵台大门以后。
邢台的李大人听闻新上任的兰陵台典事来访,热情地出门迎接。周瑾钰直接拿出今早接到的状纸,就问李信:&ldo;李大人,最近可是太繁忙,连这么严重的命案也没有时间管?这苦主都找到我那儿去了。&rdo;
李信心中大惊,兰陵台的人说出这话,可是能治他个办事不力的罪的。
&ldo;周大人您可别这么说,这不是最近丞相大人在改革,我这几日在忙着理清卷宗呢,当真是分身乏术。这几日积压的案子也不少了。&rdo;
李信接过周瑾钰手中的状纸,&ldo;您先将这状纸交给我,我今日就派人去查这案子,可好?&rdo;
周瑾钰冷哼一声,&ldo;希望你说到做到吧。&rdo;
离开邢台以后,应周问周瑾钰:&ldo;这个李信怎么答应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不敢惹东平侯。&rdo;
章之曦道:&ldo;他当然不敢,但是他会拖。这样就不得罪东平侯,也不得罪周大人了。&rdo;
应周憋着嘴,&ldo;坏人!&rdo;
章之曦问周瑾钰:&ldo;现在当如何?&rdo;
周瑾钰负手而立,&ldo;进宫,见卫王。&rdo;
兰陵台是一个特殊的地方,由卫王直接任免调动。按卫律,兰陵台在得到卫王的许可以后,可以暂时插手其他部门的职务。
卫王这几日忙着改革之事,也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周瑾钰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又消瘦了一些,但脸上气色倒是不错。
周瑾钰呈上了状纸的抄本,道:&ldo;今日邢台的赵大人事务繁多,恐无力解决这些事,微臣以为兰陵台尚有余力可以助李大人先解决一下当务之急。&rdo;
卫王赞赏的点点头:&ldo;周卿当真是为国为民竭力尽忠啊。不过,兰陵台如今也事务繁杂,少不了你,你还是回兰陵台去,那还有许多案子等着你。&rdo;
卫王着手改革,要想解决田产侵占的事,少不得兰陵台出力。哪知这个周瑾钰只抓着东平侯的事,倒叫卫王心中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