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谁也没睡好,&ldo;豪华间&rdo;里翻身的声响不断,间或夹杂着沉闷的叹息。
尹天思绪极乱,一会儿想宁城怎么样了,一会儿想自己往后的道路该怎么走。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一门心思往娱乐圈里扎的小少爷,也明确找到了人生目标。但如果军营里不再有宁城,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走多久。
他也不知道与宁城的恋qg还能持续多久。
会不会有朝一日,宁城继承家业,成了事业有成的jg英商人,而他却像哥哥一样满身血污,躺在异国冰凉的土地上?
想着哥哥,他心中又泛起一阵异样。
说不清道不明,恍惚间却总觉与哥哥隔了一层纱。
那人为什么偏偏是宁城的大哥?
冬天天亮得迟,窗外尚且漆黑一片,起chuáng哨就已经响起。
腊月廿九,特种部队仍未放假。
尹建锋暂时主持jg英中队的训练。尹天整上午都刻意避免与他接触,外加心事重重,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朝气,甚至还有一丝消极怠工的倦意。
下午,尹建锋缺席,新队员跟着其余几支中队调来的前辈一起训练。尹天时不时向办公楼张望,心脏跳得极快,总觉得有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正在发生。
宁城笔挺站在尹建锋的办公室里,身旁是与他一同归来的秦岳。
尹建锋眉头皱得很深,目光有如锋利的尖刀。
方才宁城告诉他,自己需要一个理由。秦岳还补充道,洛枫也想要一个理由。
在特种部队中浸y三十多年,他自然明白宁城回来是得了洛枫的应允。
洛枫这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同时,还能让自己人束手无策,横竖也算得上&ldo;特&rdo;家军里独树一帜的楷模。
对洛枫,尹建锋爱才惜才,终是发不了火。对宁城,他心有亏欠,自然也说不出太重的话。
三人各有思量,办公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挂在墙上的方形钟滴答作响,将整块整块的时间剪成细小的粉末。
本是间隔均匀的读秒,听在怀有心事的人耳中,却多了一分催促的意思。
宁城到底年轻,在老江湖面前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半晌后加重语气道:&ldo;首长,是不是我父母向您施压?&rdo;
尹建锋挑起一边眉,眼睛半眯起来,以至于那尖刀般的目光显得更加危险。
&ldo;施压&rdo;这种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了。
特种部队向来特立独行,各位大队长中队长亦是天生一副王霸之气。即使军队之中都很少有&ldo;压力&rdo;敢施到特种兵头上来,遑论一介商人。
宁城这话,是当真让尹建锋不快了。
见尹建锋不答,宁城又急了一分,迈步向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中那团寒冰一般的火光再次大盛起来。
尹建锋一滞,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倒不是怵了宁城眼中的怒火,而是忽然想起另一双和这眸光大相径庭,却有着相同威慑力的gān净眼眸。
宁城的气势是外露的,宁珏却含而不露,不动声色,看似温和,实则坚韧而不催。
秦岳恰到好处地再次抬出洛枫,微笑道:&ldo;首长,部队的人员调整必须有大队长首肯,洛队并非质疑您的决定,但想得等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以在下一次新兵选拔时多长个心眼,趋利避害,不至于làng费jg力,再培养一个&lso;不合格&rso;的队员。&rdo;
尹建锋往后一靠,左手搭在桌下的抽屉上。
他向来自诩光明磊落,含糊将宁城划去已是近些年来做过的最龌龊的事。如今宁城既然已经回来,且非得讨上一个说法,他便索xg不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