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可是,皇上打算把琴笺就此晾着么?若是孙家有人来求,只怕也难应承。&ot;巫弋虽身为碧落的祭司,但毕竟与妫语关系非常,心总是向着她一些。
&ot;我不放也不行啊!箫钟把她的琴艺夸得举世无双,却还让我和她对曲,我若对其不闻不问,就是嫉才。堂堂一代国君如果连容人之量也没有还不被人笑话?&ot;她眼神微眯,平生最恼被人利用,箫钟他长了几个脑袋,真以为孙家能撑得了他?&ot;琴家成得了什么事!宋辛得就快自身难保了,依孙家的门第哪里真会娶一个琴师?要真是想娶&ot;妫语头一扭,&ot;那便让他娶了!&ot;
话虽如此,但听入巫弋的耳中多少都带着些赌气的意味。巫弋一笑,不再作声,轻轻又转了话题,&ot;啊,近来闻家似乎有想要查一查户部核计的意思。&ot;
&ot;什么?&ot;妫语一听顿时收拾起了精神,&ot;他们想干什么?&ot;户部的核计想一手掌了碧落的财政么?那么快就想动了?!
&ot;咦?项大人没有提到过?&ot;巫弋一奇,随即猜到其中的分量,脸色一变,没有作声。项平不说话,不外是两种情况,其一,他投了闻家;其二,他还没发觉。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要说投了闻家,项平还不至于那么糊涂。那么就是不知情了,连项平都不知情?妫语眼神一错,眸中闪过一星冷芒,闻家的举动就太可疑了!&ot;你从何得知?&ot;
&ot;前儿户部度支郎中甪里大人将一本审计送来巫策天校对时提到过,呃,仿佛不着意地提到而已。&ot;
&ot;甪里烟桥&ot;妫语心中一紧,那人的手上可是握着碧落所有开支的去向哪!明帐暗帐都是他在理,而且包括这一年多来未曾公开的军费开支。如今御用的上等马已超过三万匹,还有火炮的定制,为抵御海寇的战船建造,她虽是以官购商建,挑了王随他们来做,但无论如何,这一大笔非同小可的钱财却是从甪里烟桥的手上挤出来的。为什么战备的事如此轻松地进行着?如若正式廷议的话,只怕她是一个政令都难行。闻家想挑她这个错,倒还真是极狠的一手。甪里烟桥可靠么?妫语无法确定。
流年faye2007-03-2919:16
第二部庙堂篇第三十一章试玉
甪里烟桥自住入这个官坻便觉得心惊胆战的,幽深的府宅院门,葱茏的花木扶疏,总让这座御赐的府坻有些阴森。初入住的清静,随着他日渐接手的事宜而变得让人毛骨悚然起来。清静,往往能让人死得不知不觉,无声无息。
想到这里,甪里烟桥就打了记寒颤,因新沐了浴,他的发仍是湿的,散乱地披在背上,还垂了几缕在肩头,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有些渗入襟口,有些滴在书案上。他从书桌底部的暗格里抽出一本帐册,翻开一页新页,将一些细则记下,又对着算盘&ot;吡吡叭叭&ot;地拨了一阵,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仍将帐册收好。
然而就在此时,案头的烛火忽然一晃,屋里不知何时就站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上寒光闪闪,正是一柄出了鞘的剑。
&ot;你你,你,你是&ot;甪里烟桥惊骇地站了起来,一只白净的手只能指着来人发颤,舌头早已打上了结说不出话来,声音如同在喉咙里打滚,那一声明明理直气壮的质问在对着冽冽寒光时就是不敢吼出来。
黑衣人瞟了他一眼,微微一怔,似是对于他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奇怪,眼神微露稀奇,但亦不过一瞬。他将剑在案上一敲,&ot;怦&ot;地一声,比他方才的质问可响亮多了。&ot;把东西交出来!&ot;
&ot;什,什么~~&ot;甪里烟桥努力想克制自己的声音,却发觉仍是没出息地发着抖。
黑衣人再度瞟他一眼,冷道:&ot;帐册!&ot;
&ot;帐帐帐,帐册?!&ot;甪里烟桥拚命吞咽着不断上涌的口水,对着那把在来人手上翻过来翻过去的利剑,几乎都快站不住了,他往后一退,猛地靠在书架上,一本书没禁住这一撞掉了下来,正砸在他瘦弱的肩头,把他整个人都惊了一跳。
&ot;咳咳&ot;黑衣人似乎强忍着什么,连忙清了清嗓子,&ot;你到底拿不拿!&ot;
甪里烟桥被这一声喝给吓着了,抱着头往边上一缩,口中直呼&ot;别杀我!别杀我!&ot;
黑衣人眼神一冷,&ot;拿来!不给帐册你就别想再见着院子里的月亮!&ot;
甪里烟桥听了这话,浑身吓得发抖,却只是扑在地上对着黑衣人磕头跪拜,&ot;大侠饶过我吧!我,我,我只是户部一个小官,我,我哪有,哪有什么帐册呀!求大侠,大爷!饶过我吧!我真的没有呀!&ot;说着他爬过去拉住了黑衣人的一角袍子,抱着他的脚哭得涕泪纵横。
&ot;你&ot;黑衣人显然也被他这一手给怔了怔,但迅速镇定下来,一脚甩开他的纠缠,把手中的剑一斜,直抵上他纤细的脖颈,轻轻划开一道血口子,&ot;你再跟我玩玩看!&ot;
&ot;大侠&ot;
&ot;拿出来!&ot;
甪里烟桥无奈,只好抖抖地拿出案上的一本递给他,黑衣人一把提起他的领子,&ot;你耍大爷是吧!把真本拿来!&ot;
&ot;好,好,就拿就拿。&ot;甪里烟桥一哆嗦,只得抽出暗格中藏着的那本,犹犹豫豫地收在怀中。
黑衣人见状一把夺了过来,剑锋直指甪里烟桥,却终于只是骂了一句&ot;没出息&ot;就一记纵跃消失无形。
甪里烟桥瘫软在地上,浑身都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似的软绵绵的。他抓着襟口不停地喘气,脸色青灰,涕泪布满了整张脸。他抬起手,却发觉两只手都在那里打着颤,一如他的双腿,根本就站不起来。他只能爬着到了书架前,底部一本垫着糖罐子的又破又旧的簿子安然躺在那儿。他看着它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吁出一口气。方才,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