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座之上的人,面色了无波澜。
应公公扫视了正厅,眉头微一皱,道:&ldo;怎么不见凤夫人?&rdo;萧飏眸光微动,薄唇微微抿起。
汴京城外,薄弱的身影在风雨中策马狂奔,冷风夹着狂雨迎面吹来,让人全身冰凉。
今天是相国府问罪行刑的日子,别人生与死都与她无关,可是凤夫人不能死,那个倾尽一生母爱给予她关怀和爱护的女人,她那么温柔而善良,相国府的罪孽怎么能让她来承担?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给予了她家的温暖。曾经在自己危在旦夕之时,凤夫人舍弃了丈夫和自己的亲生骨肉毅然离开了汴京,踏遍千山万水,遍寻名医救治她这个本不该来临的生命,也正是有这份关怀的存在,才支撑着她活了下来。而自己从未为她做过什么……
相国府内,前厅伏尸遍地,权倾一时的凤相毫无生气地坐在雕花木椅中,脚边是碎裂的酒杯,嘴角是一条鲜红的血线,触目而惊心。
萧飏冷然望着这一切,眼底有些许报复的快意。应公公默然望着那个神色冷峻的亲王,他没想到他就这样平静对着自己的仇人,想当年卫皇后的死受了多少折磨,卫家一门上至卫候爷下至府中走卒无一生还,一切都由凤肇亲手策划,如今他竟然只是任由苍月帝下旨赐死凤相一家,要知道亲王的刑罚是足可以让人偿到生不如死的折磨的。
这个曾经眼无一物冷酷无情的亲王,也同大正宫那个帝王一样被情字所绊,难道苍月王朝的帝王注定都要被情所累吗,开国皇帝萧殄为元清皇后弃天下于不顾,独守皇陵数十载。先帝萧腾为莲妃而出家,如今的苍月帝为容贵妃也是空设六宫,而眼前这个亲王极有可能成为苍月王朝将来的主载,他……也为了一个女人,磨折了他的仇恨和傲气。
苍月王朝代代帝王,终究都逃不一个情字!
&ldo;启禀四殿下,还是找不到凤夫人的下落,是否要属下带人追捕?&rdo;禁卫军副统领禀报道。
他正欲开口说什么,便听得外面一阵打斗之声,有人说道:&ldo;修夫人,你不能进去?&rdo;
修夫人?
他大惊失色,霍然站起便看到那薄弱孱弱的身影已经闯入府内,犀利如刃的目光透过雨帘直直落在他的身上,她正欲抬步,禁卫军个个持刀将她围住,但碍于她是卫国将军夫人也都不敢轻易出手。
她回来了,终于还是回来了,他早该料到楼暗尘根本困不住她。
&ldo;让她进来。&rdo;他的声音清冷如昔,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凤浅歌一身深冷的寒意掠入正厅,苍白的脸上满是雨水,她站在那里身形摇摇欲坠,急切的目光扫过厅内满地伏尸,不见凤夫人便踉跄着朝后园奔去。
寻遍了每个房间都没有凤夫人的影子,她急得几欲落泪,突然似想起了一个地方,急切朝着后面废弃的园子跑去,破旧的房内一袭锦衣妇人平静地躺在榻上,地上是碎裂的酒杯。
第一百六十章我不会原谅你!
锦园,这是相国府中最为偏僻的一座园子,也是凤浅歌唯一在相国府留下痕迹的地方。光线暗沉的房内看不清任何东西,狂风卷着豆大的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棂上,震得格外心惊。
陈旧的雕花木门被大力推开,凤浅歌跌跌撞撞地冲入屋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硬住了呼吸,床榻之上那安然沉睡的妇人平静得让她揪心,她急步奔至榻前,颤抖地伸出冰凉的手去试探她的鼻息,苍白的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微一敛眉便取出身上的金针封住凤夫人的穴道,平复着自己翻腾的思绪,拿金针刺入身体的几大穴位,意图强行让自己恢复内力,秀眉紧拧,胸腔阵阵血气翻涌,苍白唇滑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她咬着唇将那一丝内输入凤夫人体内,替她护住心脉,然而她孱弱不堪的身体根本无法负荷这样催动内力的方式。
她抬袖擦了擦面上冰凉的雨水,拔出银针,再度扎穴,然而一次又一次也无法再催动一分内力起来,她咬着唇强忍眼底欲夺眶而出的泪,金针一次又一次扎入她的穴,一阵强烈的血气自胸腔喷薄而出,她只觉满口腥咸。
天际惊雷滚滚,撕裂整片天空的闪电将暗沉房间照得透亮,一袭银袍的男子站在门口处,薄唇紧抿望着床榻边那一身萧索的女子,他从未见过如此惶然无助的她,那一双隐含着泪眼睛让他为之心悸。
孔她再度拔出金针,他身形一掠进屋一把擒住她的手,她从封国这样一路赶回来,想必身上的毒只是勉强压制,若再这样伤达自己,只怕连性命都丢了。
她目光落那只宽大而冰凉的手上,眼底暗潮汹涌,是爱,是恨,是失望,是心痛……,曾经她期望着与这个男人携手一生,可是如今他……他连她唯一的亲人都不放过。
她微一敛眉,抬眸望着他,冷漠的如同看一个陌生人:&ldo;出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