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影子从此彻底变得沉默、不再言语,心思难测时,他卑劣地从那失魂落魄的悲戚的脸上感受到了一丝快意。
肮脏的占有欲。
聂尧唾弃自己。
他与孟玉渐渐疏远,尽管年岁渐长,手握权力,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压的落魄皇子,但即将失去伴随了自己半生的光亮时,他还是恐慌无比。
或许是,命太好的人注定会有一劫。
孟玉病危,命在旦夕。
天下众多医者,竟无一人有应对策。
孟玉半脚踏入八尺黄泉,孟府上下急如锅蚁。
不知是在哪里听到一句,大漠雪蕊有起死回生之效。
那个夏日黄昏,残阳与余热还未退却,记忆中孟长英的住处却阴冷无比。
他忘了那时在想什么。
是不是一心想着孟玉不能死?
是不是还在怀疑那劳什子雪蕊是否可以救孟玉的命。
失魂落魄地、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孟长英的住处。
一刻也不敢多待。
那里太冷,聂尧逃也似的离开了。
孟长英总是不会让他失望。三日后,四叶的大漠雪蕊被快马加鞭地送至京城。
隐约觉得失去了什么,但不敢去探究。
他让太医速速研药,他忙里偷闲地去探望孟玉,他看着孟玉醒来。
他处理朝政,他为了避免开战与南国长公主成婚。
他总有太多事要去处理,对,他太忙了。
忙着孟玉的病情,忙着新皇登基的仪典,忙着每天堆积的奏折,忙着稳固自己的政权。
不敢去想孟长英。
但寂寂长夜里,失神地盯着冰凉龙床上的帷帐与垂下的层层流苏,聂尧总觉得冷。
这时候,想抱他……还算不算晚?
连续十几日的白昼里都用各种事将自己逼得无喘息之地,但还是抵不过每一个不能寐眠的夜晚,总是被不好的思绪萦绕。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步入正轨,百姓爱戴他,百官拥护他。
他终于坐上了那把龙椅,并且坐稳了,不会再摔下来了。
一个明君。
他应该高兴的,他应该立于他父皇的坟前轻表骄傲与不屑,再把赵美人坟上的荒糙除尽,好好修砌一番。
然后和孟玉和好,回到曾经。
延续情谊,做明君忠臣,给他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孟长英一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