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游文边喘边说:“你是不是在担心陆听寒?”
时渊立马警醒:“我不认识陆听寒,我只认识陆婷婷。”
程游文:“……”
他着实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天,时渊还在坚定地维护着谎言……他竟然是真没意识到它有多拙劣吗?!
谁能不认识陆听寒呢,他们又不是瞎的!
奈何对方是时渊,他实在没办法较真,无奈道:“好吧,行吧,陆婷婷就陆婷婷。你的婷婷也是在战场上吧?”
“对。”时渊说。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做到了很多联盟不敢想象的事情。”程游文说,“我一直反对他当权,但我没办法否认他的能力。”他轻叹一口气,“i级警告很危险。时渊,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会希望他平安的。”
“谢谢。”时渊有些意外道,顿了几秒,“但是我认识的真的是陆婷婷哦。”
程游文:“……”
你开心就好。
他们绕走廊走了一大段了,还是没见到秦落落。
“奇了怪了,她怎么会分配到那么远……”程游文嘟囔着。
他拖着羊蹄子走过了【5179】,突然像是感受到什么,退回【5179】的门口,往里头张望。
整个房间里只剩一个人,长发女人侧脸对门口,坐在床边,灯光惨白地落在肩头。
是秦落落。
她和平时不一样了。
秦落落总是漂亮的,画着精致的妆容,笑起来跟狐狸一样。她对自己的外貌挑剔到极点,屯了一堆化妆品——生产线早已停止,它们大多过期了,她照用不误。
就像她和时渊说过的那样,她想站在台上,想要全世界的目光。
如今妆容不再,某种巨大的、海潮般的梦魇抓住了她,她面色惨白,嘴唇干裂。
肉眼可见的憔悴和惊惶。
程游文睁大了眼睛,僵在门口,一瞬间慌到手足无措。
时渊问:“你不进去吗?”
“啊,额,额,”程游文才反应过来,“去啊,咱们一起走。多大点事儿啊怎么她人就成这样了本来就没啥好担心的哎你说她也是的……”
“我就不进去啦。”时渊说。
程游文一愣:“为什么?”
时渊说:“我不擅长安慰人,而且,你不是喜欢她吗?”
程游文彻底僵住了。
他知道剧团的其他人多少能看出端倪,但从未说出口的秘密,就这样被点破,叫他不知道怎么反应。
去反驳?去否定?
时渊看着他,认真又诚挚,他说不出口谎言。
程游文胡乱地点了下头,很小声地“嗯”了一声,拄着拐杖走进去了。
时渊回了自己房间。
有几人已经回来了,对床的老奶奶拉着周平安,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和他女朋友的恋爱故事。
“我的孙子山山——”等周平安的故事讲完,老奶奶拖长了嗓音说,“如果还活着,刚好和你一样大。他是个勇敢的战士。”
她说她的山山打小就调皮,6岁上蹿下跳地说要当军人,10岁成了少年短跑冠军,14岁去联盟军校,18岁上前线,24岁在前哨站西边300米的荒原,战斗了三天三夜,手中的枪一发子弹都没有了。
“山山被战友救回来了,”老奶奶讲,“他的感染太严重了,没法治。我本来能见他最后一面的,要不是有安乐死法案,陆上将实在太坏了,坏透了……”
周平安赶忙安慰了她,又向她解释说:“奶奶,陆上将签这个法案是有原因的。这些年是低谷期,但是战争的损耗从没停过,以现在的兵力和资源,如果把每个重症者都带回城里,消耗实在太大了。我们得往未来看啊,这是一场持久战。”
“可是,见不到了就是见不到了啊。”老奶奶低头抹眼泪,“连最后一面都没有了……真是造孽,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怎么样,又有多少个孩子要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