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闭着眼笑了笑,迷迷糊糊道:“是陛下让我学会替自己争取,如今,我也想让别人学会……”
……
第二日,甘州的将士们也在无数人的期盼中抵达长安。
萧恪之欣喜异常,不但带着楚宁亲自到城门处去迎,甚至还未等刘济平等?人入城,便先给他们各升官级,引得在场围观的百姓们欢呼不已。
接下来,离年节还有些日子,萧恪之又亲自在太极殿中接见所有大大小小将士,听他们一一讲述沙场上的经历。
这些将士里,大部分人他都多少有些印象。
到底在甘州待了十几年,即便甘州军有十几万人之多,他每月数次巡营,也能凭着极好的记忆力将那些熟悉的面孔记在心中。
让他们述说,更多的是想要朝臣们也都听一听边疆的事和军中的事,莫因眼前的安逸便懈怠。
半个多月后,便是除夕,年节的大宴在两仪殿召开。
白日,萧恪之在太极殿面见百官与诸国使臣,接受拜贺,分发赏赐。楚宁则在千秋殿接受六局女官与长安城中命妇的拜贺,兼赐年礼。
皇后是妇人之首,千秋殿的陈设也如太极殿一般,宛如一个规制小一些的朝廷,命妇与女官们按品级排列,井然有序。
到了夜里,帝后二人回甘露殿更衣暂歇,又相携着往两仪殿赴宴。
殿中,百官、使臣、命妇们都已各自落座,正欢笑着交谈,见?帝后入内,纷纷起身行礼。
萧恪之心?情极好,一手握着楚宁的手,另一手则略略一抬,扬声道:“都起来吧,今日除夕,不必拘泥,大伙儿尽管作乐,尤其是刘济平,朕知道,你一向治军严明,手底下的人极守规矩,今日可以松一松了。”
话音落下,刘济平转身朝身后的将士们看了一眼,拱手道:“臣明白,今日绝不给大伙儿立规矩。”
将士们一听,顿时一阵欢欣鼓舞,抚掌高呼。
楚宁在萧恪之身边落座,见?气?氛正好,便冲教坊司使示意:“奏乐吧。”
乐声响起,舞姬们迈着轻盈的步伐登上高台,在众人的目光中踏着鼓点起舞,令殿中气氛越发热烈欢快。
觥筹交错间,一波又一波人往主座上向帝后二人敬酒。
楚宁最近忙着准备这一场宴席,今日见一切圆满,心?中欢喜,忍不住要多给自己倒些酒,却被萧恪之伸手制止。
“阿宁,太医令说了,你只能饮三杯,这是第四杯了。”
眼看座下还有等?着敬酒的命妇在,楚宁面上有些挂不住,忙扭过头去,拿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压低声求道:“陛下,这一杯也喝了吧,还有人等着呢。”
岂料萧恪之半点不松口,直接用手掌挡住杯口不让她碰,坚定地摇头:“不行,得听太医令的话。”说着,凑到她耳边道,“咱们还要生儿育女呢,朕也只能喝五杯,一会儿也要换成茶水了。”
楚宁正在兴头上,难得有几分任性,眼巴巴望着被他拿远的酒杯,不由拉住他的袖口,仰头道:“陛下能饮五杯,我便也饮五杯,可好?不斟满,半杯算一杯。”
她一向以端庄大方的一面示人,如今忽然在人前露出这副任性娇憨的模样,顿时令他心?里一甜,再加上旁边一位命妇笑着说“帝后恩爱和睦,令人羡慕”的话,他越觉飘飘然,当下就答应了,亲自将杯中满满的酒舀去大半,重新递回给她。
“只最后两杯,不许贪多。”
楚宁忙不迭点头,笑着冲一边等候的两位命妇举杯示意,才将酒杯送至唇边,其中溢出的一缕淡淡酒香便先钻入鼻间。
可这一回,她却没觉得惬意好闻,反而忽然从腹部涌上一阵恶心的不适感?,只好忙将酒杯挪开,掩着口压下不适。
“怎么了?”萧恪之吓了一跳,也跟着放下才沾到嘴边的酒杯,凑近过来询问,“可是哪里不适?”
楚宁摇摇头,等?那一阵感觉过去,才轻舒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方才突然有些恶心。”
一旁年岁稍长的两个命妇面面相觑,试探着问:“殿下莫不是——有孕了?”
萧恪之眼神一动,上上下下打量楚宁一眼,正色道:“刘康,快请太医令来。”
寒冬腊月里,刘康擦了擦额角的汗,尴尬地笑道:“大家,今日除夕,太医令常年守在宫中,昨日,您允他今夜不必留下,这会儿应当已回家中去了。依老奴看,不妨先请一位奉御来给殿下诊脉?”
奉御官阶虽比不上太医令,却也常年给太极宫与长安城里的贵人看诊,医术自然极佳。
萧恪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太医令不在,想了想,点头道:“先请奉御吧,要快些。”
这时,四下的人渐渐都发现了主座上的异样,纷纷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知晓后,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楚宁。
对于生育一事,楚宁原本只是有些期盼,却并不十分在意,她总觉得这事也讲究缘分,该来的时候便会来,可眼下忽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心?也跟着砰砰跳动起来,脑中更是模模糊糊回忆起上一会癸水的时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次似乎的确晚了多日始终未至。
这下,她更觉得心?跳不止了。
不但是她,就连萧恪之也没法安坐,握着她的那只手正不自觉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