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病人
-02-1505:19雨
、14,都没有记日记,因为我一直在床上躺着没有下来。
看到这个日期,我都很惊讶。
我想,在我饿死之前,能多记录一些事情就多记录吧。我不知道最后这个记录会被谁看到。但是,总之,我还是抱着希望的。
至于我自己,要出去,恐怕已经不太现实了。
白天都没有大事,就是中间间或停了两次电。雨天再次变成雷雨天,轰隆隆的雷声不时响起。从闪电与我们的距离来看,我们所在的山还不算低。
荣锋上来过一趟,没有和我单独谈话,只是解释了一下停电的事情。说是电线被山洪弄断了,好在并不严重,组织了几个楼下的工作人员去修,告诉我们不用紧张。我倒无所谓,金惠生那里有许多用电的仪器,没有电就全是抓瞎了。反正现在楼下据说挤满了其它楼的工作人员,人多没事干容易出乱子,老天爷给你找点事那也是好的。小半天就修好了电线,我也没有在留意这个事情。
整整一天,我一直都在盘算着晚上和赵护的约定。连金惠生和罗卫民关于梦的讨论我也没有兴趣参加。在我看来,出去是首要的,在这里关起来瞎研究不着边际的话题,并不解决实际问题。虽然无可否认每次我们一同时做梦就会有事情发生,这已经是事实,但那又能研究出什么结果来呢?
但我没有料到,这次梦又来了。距离上一次发梦,间隔是如此之短。
晚饭后,我故意独自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假装散步的模样。走过护士值班室,看见工作表上标明了今晚值班的人员有赵护的名字,不由心里一喜。原来赵护说的今晚并非空穴来风。只不过在赵护的名字旁边,我看到另一个名字:&ldo;李沧海&rdo;。这是被调配上楼的另一个男人。
虽然吕华不在,这人和赵护一起值班,会不会有意外发生呢?
但很快我就不能如此优哉了。
久违的痛苦再次袭来,是熟悉的感觉。
我躺在床上,闭目抱头,用被子盖在身上,依然一阵一阵的发冷。与此同时,一阵一阵的冷汗也不断渗出我的额头。后脑疼痛的位置并没有转移,如同一根钢钉钉在肉体里,肉体不断的发胀发炎,一直牵扯着连在上面的神经。眼睛后面的疼痛重现,只感到视神经在往里收缩拉动眼球向里退却。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深陷下去挖也挖不出来。
这是停药的后果。这两天所有应该被送进我喉咙的药片全部被我送进了马桶。由此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我不得不再次面对巨大的痛苦。
真是该死,偏偏在今天晚上!我恼怒地想着,为什么偏偏在今晚?如果晚一天的话,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我躺在床上,忍受着剧痛胡思乱想。雷声隆隆地过来,伴随着阵阵闪电。闪电看不到,都是满天闪白的那种。接着是风声雨声乱成一片,稀里哗啦不可开交,搞得我本来就混乱的脑袋更加成一团浆糊。
我挣扎着起来将房门虚开一条缝。今晚没有约好几点,赵护也不可能随时都在厕所里等着我,现在风雨大作,根本听不到人声,就只好用眼睛看的。但很快我就放弃了,因为头痛并没有随着我的努力减轻多少。
我爬回床上,心想现在不过七八点钟,离真正意义上的晚上还有不少时候。平日里由于没有消遣,吃完晚饭我们一般都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天黑之后要不了多久时间就睡觉了。每天早上去写日记,时间都差不太多。照此推算,差不多都是早上六点半左右起床,那么晚上睡觉绝对不会晚于十点。
反正就今天这天气,以及我糟糕的身体状态,即便是真正找到了通道,也不可能脱逃。我这样安慰自己着,倒在床上,一阵头昏脑胀。
脑袋里反复出现的,居然是罗卫民。罗卫民的执着有时候让人觉得好笑,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多少有些道理。比方说,他偏执狂般紧抓着水不放,声称水鬼一类的东西,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但正是他的坚持,让我发现了水的问题。那滩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何况退一步说,在青渓疗养院发生了一起诡异的失踪事件、两起可怕的死亡事件之后,在歌声一类的谜题没有被解答之前,幽灵之说来解答密室悬案,并非完全毫无根据。
毕竟,在我的内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我相信金惠生或者尖叫的护士们,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还相信任何人到这里,都会有如此的想法。
但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在不知道是不是剧痛反应之中,在脑袋昏沉沉的胡思乱想之后,我又睡着了。
还是那个梦。
雾散了,但并没有散多少。白茫茫的雾带着灰色,让人总是有些不好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视野稍微开阔了些,比之前一个梦,大约能多看几十米的距离。但也如此而已。几十米开外,湖水还是湖水,石头还是石头。
石头有点脆,却不如何的冷。我扶着剧痛的后脑,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却始终找不到这样做的理由。
那么,该怎么办呢?迷茫的感觉充斥在我周围的空气中,一丝又一丝的阴冷从心底抽出来,如同一丝又一丝滑过我的身体的雾,是一点又一点堆砌的绝望。
为什么绝望?
我走到湖边,想试一试湖水,但心里那份阴冷让我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