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剩儿问这三个字念什么。朱老师说念&ldo;史景山&rdo;,是老剩儿的名字。老剩儿说原来他的名字这样写,挺不好写的,说着咧着嘴乐了。朱老师让大家把自己的名字都练习着拼一拼。
众人开始练习,朱惠芬下来进行辅导。
柱子对老师说,您能把我的名字写下来吗?
朱老师在柱子的本子上写下了&ldo;王国柱&rdo;三个字。柱子认真临摹。朱老师看了柱子写的&rdo;国&rdo;字,说&ldo;国&rdo;字的&ldo;口&rdo;得大一点,大到差不多能把王字包进去……
下课了,老剩儿戏谑地对柱子说,你的口得大一点儿,得把前边的王包进去……
柱子就打老剩儿,老剩儿就跑,边跑边说,你的口得大一点儿!
猴皮筋我会跳,
三反运动我知道;
反贪污,反浪费,
官僚主义也反对。
……
坠儿在院里跳皮筋,皮筋一头拴在枣树上,一头揪在福来的手里。福来大孩子似的,很认真地加入到坠儿的歌唱当中。星期天的小院比往常热闹,白新生在帮着刘婶烙油渣饼,鸭儿在小桌上做功课,老剩儿跟着王满堂在一刀一刀地学雕砖。
柱子拿着本子来到鸭儿跟前,叫了一声鸭儿,让鸭儿帮他把几个字拼出来。鸭儿问柱子刚才叫她什么了。柱子说叫鸭儿了。鸭儿说这鸭儿不是柱子叫的。鸭儿说她有名字,她叫王国英。柱子低三下四地说想请教一下,就三个字。鸭儿说三个字也得看她有没有工夫。坠儿在一边帮助说情,让鸭儿给柱子写出来,说柱子天天给她们挑水。鸭儿不情愿地让柱子把本子拿过来问,哪三个字?
柱子指着注音字母说就这三个。
鸭儿看了想也不想就填了三个字,扔给柱子。
柱子如获至宝地拿着走了。
扫盲班的课堂上,朱惠芬老师说,上次留了作业,每人写自己的名字,现在我要检查。说完朱惠芬老师就挨着个儿地看本子,看到柱子跟前,柱子不好意思将本拿出来。朱惠芬老师说这是作业,用不着不好意思,错了也没关系。柱子这才磨磨蹭蹭拿出本,说他拼写的是……朱惠芬。朱惠芬翻开本一看,哪里有什么&ldo;朱惠芬&rdo;,满页都是&ldo;猪灰粪&rdo;。她把本合上给柱子,说字没写对,声调也标错了。柱子慌忙地说他练了大半天哩。朱惠芬说柱子是傻练。老剩儿插言说柱子是傻把式,怯把式。
朱老师说,我看看你的。
老剩儿说,我……没写。
朱老师说,那你就是懒把式。
老剩儿说他明儿一定补上。朱惠芬问老剩儿这几天都干什么了,三四个晚上写不出仨字来。老剩儿说他净干别的了,说着从包里取出块未雕好的砖来。朱惠芬说这不行,这跟作业是两码事。老剩儿说他不用学了,他下礼拜就走了。
众人听了老剩儿的话都问他上哪儿去。老剩儿说上朝鲜,当志愿军!
大家一下将老剩儿围起来。
说走就走,古建队送出了第一批年轻人到朝鲜去。出发的时候,老剩儿到灯盏胡同来向师傅告别。穿着志愿军军装的老剩儿一下好像变得沉稳、成熟了许多。他站在门口,望着影壁的那块残缺出神。
王满堂说,别看了,缺就缺吧。
老剩儿说,这是我的活儿,师傅您别忘了。我也是属兔的。
老石、老萧、大摊儿们也都来送行。大摊儿说他猜老剩儿就得上师傅这儿来,老剩儿惦记着这影壁呢。老师朱惠芬也来送学生了,老师给学生送了个笔记本,让她的学生到了战场也别忘了文化学习。
大妞有些伤感,大妞说,这就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