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四提起这事时,脸上还有点尴尬:“拙荆同我上任。”然后看向程丹若,客气道,“今后麻烦嫂夫人多关照了。”
昔年在山东时,他和谢玄英关系还可以,昌平侯府和靖海侯府的关系,绕着弯也沾亲带故。两人论过序齿,他小半岁,这句“嫂夫人”倒也顺理成章。
程丹若不尴尬,神色自若道:“能有弟妹作伴,自然再好不过。”
张佩娘含笑与她互相行礼:“早就听闻嫂子的贤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弟妹客气了。”
程丹若不尴尬,但她觉得,谢玄英挺尴尬的。他瞅瞅她,轻咳一声,和冯四到外头说话。
“此行可还顺利?”
“路遇暴雨,路上耽搁了数日,其他尚好。”
“今晚休息一天,明日启程?”
“明日启程。”
两人互相说了些废话,礼节到位了,便各自分头歇息。
一进客房,谢玄英便赶走丫鬟,和她低声抱怨:“怎么张氏也在?”
“你能带我,冯四当然也能带她妻子。”程丹若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是去领兵打仗,我是上任,再说了,张氏能像你一样吗?”谢玄英皱眉,“届时人托付给我们,有个万一,该如何交代?”
这确实是件麻烦的事。
程丹若想想,道:“指不定人家夫妻情深,会一同去前线呢。”
谢玄英:“不可能。”
“为何?”她饶有兴趣地反问。
“他们夫妻……”他摇摇头,含蓄地暗示,“恐
怕还有些生疏。”
程丹若不置可否:“这是他们的事,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再坐一天船,就该坐马车了吧。”
“嗯,沅州到镇远都有水驿,比较方便,到了镇远就换马车,接下来走陆路更安全。”谢玄英取出箱笼里的佩剑,放在枕下,“镇远到清平的路,与苗疆腹地所隔极近,虽有偏桥、兴隆二卫,但有多少兵力不好说,我们须自行小心。”
程丹若问:“那你现在拿剑干什么?”
“水匪。”他解释,“我们一路行来,恐怕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虽说两家会合,兵力增多,但还是小心为好。”
“有道理。”程丹若点点头,也四处找自己的武器,“我的匕首呢?”
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在药箱的夹层里寻到,想了想,没有拿出来,改寻他送的佩剑:“我的短剑呢?”
“在这。”谢玄英在自己的箱子找到了,“给你放包袱里了。”
她有一个随身的小包袱,里面是替换的鞋袜、披风和一些散碎的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仿佛随时需要舍弃一切的心态,总让谢玄英很怜惜。但他什么都不说,任由她去,至少,她现在已经不在睡觉时,非要把匕首揣身边了。
两人安顿好,便叫丫鬟服侍洗漱,天擦黑就上床睡觉了。
沅州在张家界附近,其山林之茂密可想而知。
窗外时不时传来风啸,虫鸣喧闹,总有“咯吱”“咯吱”的异响,还有“簌簌”的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