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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雷-艾-斯普鲁恩斯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九日

第二天早晨，阳光灿烂，风平浪静，这艘巡洋舰启航了。舱面船员动作熟练，轻而易举地解缆拔锚。船首朝着海峡外面，随着潮水摆动。维克多-亨利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看来骗过了驾驶室全体人员，他说道：&ldo;三分之一马力减速前进。&rdo;航信士官通过机舱传令钟传达了命令。甲板摇摆了‐‐对帕格来说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热乎乎的感觉‐‐&ldo;诺思安普敦号&rdo;在新舰长指挥下出发投入战斗。他还没从拉古秋参议员那里听到娜塔丽-杰斯特罗-亨利的消息。

第二章

她上了一艘非常不同的船。这是一艘生了锈、油漆斑剥、尽是蟑螂的沿海岸行驶的土耳其货船，名叫&ldo;救世主号&rdo;。它正停靠在那不勒斯海港的一个码头上进行修理，人们认为它要开往土耳其，实际上它要去巴勒斯坦。自从她上船以来，这一星期里总是起着风暴，这艘破船免不了要晃动。它向石码头倾斜着，锚绳随海潮涨落，拉得很紧，而当波浪起伏涌过防波堤时，它就颠簸摇摆。

娜塔丽带着她的婴孩坐在狭窄的后甲板上一面飘扬着的旗子下，旗子很脏，深红色底子嵌着黄色的星和新月。有一度天色晴朗，她就带他出来坐在下午的阳光中。留着胡子的男人们和披着围巾的女人们都围拢来，赞叹不已。在&ldo;救世主号&rdo;上有一些瘦瘦的、眼神忧郁的孩子，而路易斯则是惟一还得抱在怀里的娃娃。她倚偎在她膝上看着四周，活泼的蓝眼睛在寒风中眨巴着。

&ldo;哦，真是幅朝拜圣婴图，&rdo;埃伦-杰斯特罗说，他呼出来的气冒着白烟。&ldo;活生生的朝拜圣婴图。路易斯成了一个迷人的圣婴基督。&rdo;

娜塔丽咕哝道：&ldo;那我则是一个糟透了的不合格的圣母。&rdo;

&ldo;不合格么？不，我的亲爱的。&rdo;杰斯特罗裹在藏青色的旅行斗篷里，灰色的帽子低低地戴在头上。他安详地摸着整齐的胡子。&ldo;很合格，我要说，面孔、身材和出身种族都合格！&rdo;

在倾斜着的甲板上的其他地方，犹太人挤满了走道，他们正由臭气熏天的舱房里蜂拥而出，到阳光下散步。他们拥挤着走过救生艇、板条箱、木桶和甲板上的建筑物，或是聚在舱

口，七嘴八舌地交谈着，讲意第绪语的人居多。只有杰斯特罗和娜塔丽盖着毯子坐在躺椅上。这次巴勒斯坦之行的组织者阿夫兰-拉宾诺维茨由舱底把这些椅子挖了出来，虽说长了霉，又被耗子啃过，倒也还能用。婴儿崇拜者们渐渐散去，尽管散步的人不断地瞟他们一眼。那两个美国人的四周都留出一点生锈的铁板，这是人们对他们表示尊敬，特意空出来的。杰斯特罗上船后就被认为是&ldo;伟大的美国作家&rdo;。他很少对什么人讲话，这只有使他的形象更高大。

娜塔丽朝远在海湾对岸的两座山峰挥了挥手。&ldo;看维苏威火山啊！这么明显清楚，还是头一回哩！&rdo;

&ldo;游览庞培的好时光咧！&rdo;杰斯特罗说。

&ldo;庞培！&rdo;娜塔丽指了指一个胖胖的警察，他穿着一件绿色的大衣，正在码头上巡逻。&ldo;我

们一下跳板就会被逮住的。&rdo;

&ldo;这我完全明白。&rdo;

&ldo;反正庞培是非常差劲的。你认为是吗？千把家没有屋顶的闹鬼的房子，城市里的人突然死得一个也不剩。哼，没有庞培和那些狠亵的壁画，我一样生活。&rdo;

赫伯特-罗斯在甲板上侧身挤过来。他比人群中大多数的人要高出一个头，他的加利福尼亚运动衫色彩鲜艳，在这帮衣衫褴褛的人群中，像是霓虹灯广告似的。娜塔丽和杰斯特罗很少见到他，虽然他为他们安排了离开罗马乘上&ldo;救世主号&rdo;。他和难民们一起呆在下面的铺位上。这个自作聪明的电影发行人在意大利发行了大部分美国影片，直到宣战为止。他正在显露出犹太复国主义者的色彩，拒绝和组织者同住一个舱房，因为‐‐照他所说‐‐他现在也正好是又一个逃亡的犹太人。而且他要练习讲希伯来语。

&ldo;娜塔丽，阿夫兰-拉宾诺维茨要和你讲话。&rdo;

&ldo;只叫娜塔丽吗？&rdo;杰斯特罗问。

&ldo;只叫娜塔丽。&rdo;

她把路易斯塞在篮子里厚厚的咖啡色毯子下。拉宾诺维茨在那不勒斯买了这个篮子，另外还买了婴儿的用品和给娜塔丽与她叔叔的几样东西。娜塔丽与她叔叔和罗斯一起逃离罗马时只有随身穿的衣服。这个巴勒斯坦人还将一些罐头牛奶带上了船，路易斯就是靠这些牛奶过活的。在罗马，甚至连美国大使馆里，听头牛奶也早已没有了。她喜出望外地询问：&ldo;你到底在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的？&rdo;拉宾诺维茨听了以后，只是眨眨眼睛，把话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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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9节深棕色裸体画字数: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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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埃伦，你看着他好吗？要是他哭了，就把这橡皮奶头塞到他嘴里去。&rdo;

&ldo;是不是关于我们出发的事？&rdo;她走开时，杰斯特罗问罗斯。

罗斯在空着的躺椅上坐下，跷起了他细长的腿。&ldo;关于什么事情，他会告诉她的。&rdo;他胡子刮得光光的，头发秃了，瘦瘦的，有一个像动画片里犹太人的鼻子。他的举止风度完全是个美国人，充满自信，随随便便，不自觉地自高自大。&ldo;舒服极了，&rdo;他说，惬意地靠在躺椅上。&ldo;你们北方佬真懂得怎么过日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