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见大奔发来的照片那刻起,他脑子里没有别的,做数据看文档都是机械的,只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或者说互殴。
各自把对方往死里锤的那种。
一个小人急着喊着想给江初打电话,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女的是谁,看电影那天是不是就跟她一起。
另一个小人没有这么多话,来回只用轻飘飘的一句就能顶一万句:问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不是你让江初好好想明白么?
不是你二话不说转身走了么?
不是你害怕江初因为你脑子一热跟家里摊牌,以后就再也回不去“正常人”的生活,怕他后悔怕他难受么?
现在还在这儿琢磨什么呢?
真打了电话你以什么立场问,问完是该笑该祝福还是该怎么着?
这些问题一遍一遍一轮一轮地在脑子里重复撕扯。
如果所有问题绑在一起的模样是一根木头,他的脑子直接就能实现钻木取火。
覃最没能逛多远,他心乱。
——明明不是在家里,却看哪里都有江初的影子,想起江初陪他过来报名的那一天。
江初说话;江初对着手机看路线;江初走在他左边,冷不丁弹一下他右边耳朵,还很无聊地装作无事发生。
江初就在大道路的那棵树底下等他报名,靠着行李箱眯缝着眼,被树荫里漏下的太阳晒得一脸不耐烦。
覃最不论什么时候回头看他,两人的视线都不用多转一下就能直接对上。
然后江初会歪歪脖子,冲他扯起一个懒洋洋的笑。
帅得扎眼。
只要不是并肩走在一起,江初会一直在身后看着他,像他每次走在江初身后时一样。
这些都不能想,想起来比大奔突然发来的照片还让覃最走不动路。
他在操场的看台上坐下,无意识地学着江初那样伸开长腿,靠在椅背上望着下面晨跑的人。
其实只是一张照片,覃最心里明白,什么也证明不了。
除非江初亲口承认,否则哪怕看见江初的结婚照,他都会从心底里直接打成假消息。
可是即便再不信,照片就在手机里。
他可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信,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一遍遍地想。
覃最又想起他两个月前刚到康彻那儿,康彻问过他,如果江初真的想明白了,你能真的接受么?
当时覃最不知道。
这会儿他仍然不知道。
他甚至总结不出来这几天的心情。
在亲眼看见之前,其他所有的情绪都靠边站,覃最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