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锺浩之真的觉得,天堂为他开了一扇门,阳光洒进灰沈到绝望的屋子里,只要能抱著这个人,只要能听他再叫他一声&ldo;老公&rdo;,让他用一切来换也是值得的。
他不该放开萧霄的手,再也不放了。
医生来过後,留下药走了。
萧霄并没有看起来的那麽严重,有些发烧,打了针过一两天就能好,而身上的都是外伤,并没动到筋骨,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愈合,只要注意保养疤也是可以褪的。最痛苦的可能是下体的撕裂,还好也只是轻微的,只需要每天上药,不用动手术已是对方手下留情。
那一天,对於锺浩之来说,最难过的莫过於在帮萧霄清理身体的时候。即使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面对他一身的淤伤和男子的残留,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萧霄曾是他放在手心了疼著宠著呵护著的情人,今天遇上这种事,别说萧霄心里头无法平复,就是他也没有办法说过就过了的。
浸过消毒水的毛巾擦拭过下体的时候,萧霄原本紧闭的眼忽然睁开,一手紧紧抓住锺浩之的肩膀,一手攥紧床单,显得紧张而无助。
锺浩之心中一抽,停下手,抬起头与萧霄对视,最终站起身,额头贴额头地安抚著神智不清的萧霄:&ldo;老婆,乖,擦干净就没事了。&rdo;
萧霄没有点头也没有闭眼,保持著原先的姿势,只是手捏地不再那麽紧了。
&ldo;相信我,好不好?&rdo;锺浩之的脸上尽量保持温和的笑容,哪怕再僵硬,他都不能泄露出一丝异样,因为他怕萧霄会突然明白自己的处境,这种时候太过清醒对他并没有好处。
&ldo;疼。&rdo;萧霄晕乎乎喃呢:&ldo;老公,我疼。&rdo;
&ldo;乖,没事的,擦干净上了药就不疼了。&rdo;对於清理上药这种事,锺浩之异常固执要亲力亲为,更何况是那种地方,而且,这个时候的萧霄除非是昏迷,不然绝不会允许任何陌生人碰他一下。
老乔默然著退出房间。
锺浩之确认了门关上後,用手指沾上药膏轻轻划到萧霄尾椎骨下方,一点点探入涂抹,再抽出,沾上药膏,第二次伸入轻转,来回三四次,直到萧霄终於不再倒吸冷气,也终於放开了咬死下唇的嘴,锺浩之冒著一头冷汗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擦过手指,算是大功告成。
萧霄也松了口气,又再一次靠在锺浩之身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从那以後,锺浩之和老乔轮流在公寓守著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的萧霄。连日来他都是昏昏沈沈,醒了睡睡了醒,却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
每次锺浩直替他上药的时候,他便会死死抓著床单,将头蒙在枕头里,喉咙间如小兽的呻吟似有似无,而再抬头时,除了一片苍白的脸色和浮肿的双眼外,再没有更多的改变。
他变得没有笑没有怒,空白的表情,茫然的眼神,睡著的时候,常常会拽著锺浩之的衣袖,根根指节分明而青白,仿佛那已是他全部的天地。
等萧霄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锺浩之坚决要带萧霄回国,毕竟手头还有一堆设计要完成,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美国,更不可能让现在的萧霄离开自己半步。
老乔向事务所备了萧霄的情况,理事长也是知晓前因後果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模特经纪公司能拿李家怎麽办?只能装聋作哑,然後批准了萧霄的长假。
老乔手头仍有几个案子在跟,虽然萧霄不能出席,可毕竟还有其他模特。於是他只能让锺浩之先带走萧霄,而自己留在美国收拾残局,等一切妥当了再回去。
回国後,锺浩之将萧霄安置在自己家里,准确的说是他和纪文轩的家。
其实他们向来分房睡,各有各的空间互不干扰,只在有需要时才睡同一张床,而上次萧霄来时就是在纪文轩的房里,连床头的照片都是纪文轩事前故意布置的。只要萧霄仔细看,就能察觉出许多破绽,可惜,那时候他并没这个心思好好参观下房间。
就这样,萧霄睡在了锺浩之的房里,锺浩之只能每晚和纪文轩挤一张床。因为那件事之後的萧霄对於别人靠近自己身体有著异常的敏感和反应,当初昏迷不醒时锺浩之还能抱著他,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後,连碰一下手他都会受惊似的立刻缩回,胆战心惊的样子让人觉得可怜。
这一晚,锺浩之回到纪文轩的房间。
纪文轩刚洗完澡,松松垮垮披著件睡袍抱著笔记本靠在床头看稿,见锺浩之一脸疲倦地进来,他问:&ldo;萧霄睡了?&rdo;
&ldo;恩。&rdo;锺浩之的情绪依旧低落。
&ldo;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下?&rdo;纪文轩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自从那年从巴黎回来,没有近视眼的纪文轩在外人面前一直戴著平光黑框眼镜,能见他摘下眼镜的人,可谓屈指可数,锺浩之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