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断的灌进她的嘴里和耳朵里,强烈的窒息感逼得她头脑发胀。
三月的天,春寒料峭,池水是非常冰的。凉夏在浮出水面的间隙,看到了冷漠的奕柔柔。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课堂,回到了在阶梯教室第一次见到演讲的沈楚白。
那是多么阳光的男孩子,和她的自卑无助截然相反。他也注意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害羞内向的凉夏,就像春风里的风铃花,鬼使神差的他就留意了这个女孩子。
若是没有艳丽娇媚的奕柔柔横插一脚,他们也许会有不同的未来。
可是当时的凉夏,哪能和她的姐姐相提并论呢。所以说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奕柔柔的嘴角扬起若隐若现的笑容,那是一种彻底摆脱的微笑,发自内心的笑。
凉夏在冰冷的池水中逐渐失去了意识,起伏的动作也几乎看不到了。她的身子不禁变得更冷了,嘴唇微微的颤动着,在跳下来之前,她是想着就这么解脱算了。
但她见到了岸边那些人得意的笑脸,不,她不能这么轻易就死去。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还有个很重要的人没去见。
凉夏又升起了求生的**,她的双手努力的扑腾的池水,但平时沉静温柔的池水此刻却变得如同地狱一般恐怖阴险。
它在带着她往池子的底下钻去,不给她任何的机会。就像一枚钱币丢到脸盆中,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在她完全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以前,她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好像是奕轻城。她是要死了吗,才会出现幻听。
但是幻听也没有了,她什么都听不到,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奕轻城心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管家在电话里说凉夏也来了,他是不会踏进庄园的。而今看着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他很庆幸,幸亏回来了。
“好端端的,凉夏怎么会掉下泳池?”他寒冷的语气冻结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沈耀祖仔细瞧了瞧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虽然落了水头发耷拉着,衬衣也贴在了身上,却丝毫不减他的英气。
麦色的肤质,狭长瞳仁,俊美又明朗,只是眼神过于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和我们无关……”佟蔻芝呐呐的应了一句。
“您都不想跳,她居然会跳,特意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看这出吗?”
奕轻城玩味地说了一句,此时他像一只优雅的豹子,黑眸慵懒地眯起。声音分外柔和,仿佛无害,却给人一股无形的杀伤力。
奕柔柔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她避开他的眼神,指甲却深深的刺入肉里。
“这事一会我在和你解释,让沈部长见笑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改天我做东,再和两位赔不是。”
奕****心里百味杂陈,他白手起家创下商业帝国,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失败过。
沈耀祖看的七七八八,有不少疑问要回去问儿子,赶紧趁机告辞。辉煌的奕家庄园,又只剩下了清冷的情景。
“人都走了,说吧。”奕轻城黑沉危险的眸子扫了一圈,奕****摇头,“事情都发生了,你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先去医院看看凉夏吧,我也一起过去。”
凉夏载浮载沉,感觉自己漂浮在一望无际的幽潭里,四周模糊不清。
周身冰冷的池水带着压力从西面八方袭卷而来,扼住她的呼吸。很快她就听不到水声了,只觉得沉浸到了深处,孤零零的,死一般的寂静。
什么也没有,却是彻骨的寒冷。
她缓缓伸展开双臂,任由黑暗包围着她,脑海一片空白。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还有遗憾,心里好像被人挖去了一个角,疼得她如同行尸走肉。
胸口不断涌出一波又一波的绝望与悲怆,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那张模糊的脸,熟悉的嗓音,交迭在她脑海里盘旋。
奕轻城……大叔……
在迷茫间,一道划破黑暗冲破模糊的光亮从上方潜入,直直地包围住了她。没过多久,她身边传来淡淡的烟味儿,光是闻着那二手烟,都能感觉到一股愁云。
视线模糊暂时还看不出来是谁,没过多久,另一个人也进来了。凉夏想了想,最终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醒了吗?”声音是爷爷的,好像还带了东西。
“没有,一直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