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在是胆大啊!小尾巴的二哥长胡须说。
我把瓜子弄出来,全撒进了谷草里,不好找,也没吃上几粒,就没带回家来给大家吃了。小尾巴撅着嘴说。
你呀,胆子太大了!长胡须吁了口气,有些后怕地说,咱们不吃你的那些东西,你今后可千万别去干了。
大骨头将小尾巴叫到跟前,说,你今后别那样子去冒险了,你的经验还不丰富,要是饿了,就找大哥。小尾巴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你呢?你在什么地方呢?
是啊,在什么地方呢?大骨头羞愧起来。那些日子,他和我的曾祖母沉溺于爱河之中,对家人的关照,也荒疏了。
今后不会了!你们要想吃什么,就跟大哥说,大哥给你们去弄!大骨头说。
从此后,大骨头又恢复了对家人的呵护,他要求小尾巴和长胡须尽量不要出去,因为他知道秦麻子这个家伙的疯狂,小尾巴和长胡须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会轻而易举地致他们于死地。但是小尾巴和长胡须在吃了一段时间的现成后不乐意了,他们尽管对大骨头的照顾表示感激,但是他们认为,不劳而获,对自己今后的成长非常不利,因为大骨头总有一天还是要离开他们的,他得有自己的独立的生活,自己的孩子。他们需要锻炼,不能让大骨头再这么照顾下去了,这样子的话,大骨头是显现得越发刚强了,但是他们呢,肯定是越发的懦弱了。
不是我不让你们出去,是啊,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这些天里,你们除了吃饱了剔剔牙,你们还干什么了?你们甚至连话也不愿意跟其他的老鼠多说两句。大骨头叹息道,你们难道没看见现在几乎没有哪个邻居来我们家串门了吗?你们想没想,这是因为什么?我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处境非常危险,我们已经有很多邻居死亡了。
死了?怎么死的?小尾巴和长胡须大惊。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秦麻子的疯狂吗?他简直是一个天才的疯子!大骨头说起这人的时候居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随后神色黯然下来,说,我也劝告过他们,我们的那些邻居,叫他们不要过来,不要以为秦满仓是个富有的家伙,粮食堆满仓库,就会心发慈悲,散落些给我们吃!我甚至劝告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斜眼一家人,‐‐我没有计较我们两家曾经有过的纠纷,我劝告他们,赶快离开这片地方,因为太危险,可是结果呢?大家都来了,粮食还没吃到嘴里,就稀里糊涂地丧了命,而斜眼一家人呢?现在也不知道还剩下有谁活着了。
就在这时,大骨头和小尾巴、长胡须他们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斜眼。这么多年来,斜眼是第一次登大骨头的家门,两家人是从什么时候结的仇,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那仇恨却像一棵大树似的,根深蒂固地生长在两家人的心中,而且越发巨大茂盛起来,这也可能是因为一山容不得二虎、一屋容不下两窝老鼠的缘故。
斜眼歉疚地看了看大家,说,抱歉,打搅你们了。
大骨头很热情,‐‐这也难怪,我的曾祖母,是斜眼的家住秦河边的一个远房表妹,他给斜眼拿来了几粒红皮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花生。
我不能吃,我吃不下。斜眼痛苦地摇摇头。
怎么?你的脸色,天啦,你中毒了!大骨头在斜眼身上嗅了嗅,一下子跳开,惊愕地看着斜眼。斜眼艰难地点点头,一身剧烈地哆嗦起来,由于太痛苦,他不得不趴在地上。
我活不长了,那毒药太厉害了。斜眼说,红色,而且闻起来还有很舒服的香味,我原本是想带点回去,给我的父亲,可是走到半路上,就发作了,还好,我没让父亲吃上。
斜眼咳嗽起来,随着他身子的抽搐,他呕吐了,吐的都是血。
你有什么吩咐,就跟我说吧。大骨头皱着眉头说,好象斜眼吐出来的东西,被他吃进了嘴里似的。
我怕你拒绝。斜眼艰难地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可是不成,痛苦让他的脸都变了形,他咬紧牙关,拼着最后的力气说,但是我找不到谁更合适,犹豫了很久,还是敲开了你家的门。
说吧,没事,就算咱们以前有多大的仇恨,但是在灾难面前,咱们到底还是邻居啊!大骨头说。
我家里现在只剩下了我的父亲,他的眼睛瞎了,一直是我照顾他,现在我死了,我不想他饿死,也不想他死在秦麻子的手里。斜眼说完,咽了气,但是两眼却还睁开着,目光散漫地看着大骨头。
大骨头让小尾巴和长胡须将斜眼拖到一个已经废弃了的洞里掩埋了。大骨头担心斜眼吃的那些毒药,随着他身体的腐烂,会对这里的环境造成污染,因此决定将那个洞也封闭起来。
现在你告诉我们,外面究竟怎么了?小尾巴问大骨头。
难道你没听见刚才大哥说的话么?‐‐灾难来了。长胡须说。
大骨头点点头,显得心事重重。
过了一阵子,他们将斜眼的瞎眼父亲接了过来,和他们同住一起。对于斜眼的死亡,斜眼的父亲并只是不停地叹息,在每一次叹息之后,就会说一声:灾难来了。
2、
灾难来了。
秦村这片土地遭遇上了百年未遇的干旱。现在,秦村所有的粮食,都被收刮进了秦满仓的粮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