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义愤填膺地跟我说,西门做了《真理与真相报》的社长后,除了造谣,就是诽谤,再就是混淆视听,愚弄爱城人民。
秦天说,西门的祖父是爱城的一个土匪头子,拉着一支队伍霸占了爱城好几年,烧杀掳掠,干尽了坏事,后来被爱城的人民赶出了爱城。西门的父亲后来也拉了几十条枪,不仅没成气候,还被人打死在荒郊野外,剩下西门的母亲一路乞讨到了爱城,在爱城西门桥洞里搭了狗窝似的的棚子,过着狗一样的日子。
秦天说,西门的母亲一天在爱城河边洗浴的时候,看见河水里有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蛋,欣喜起来,因为她在那个还看得过去的脸蛋上,看见有好日子可以过了。西门的母亲洗干净了自己,丢掉了那些可怜巴巴的肮脏的乞讨相,换上一副淫荡的表情,站在街头,不一会儿就招徕了第一桩好生意。
秦天说,西门出生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母亲还在忙乎她的生意,但是西门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得了可怕的职业病死了。
我点点头,说,您说的还真和他说的是不一样的。
那是自然的,因为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说瞎话嘛。秦天说,关于他的家世,他编造了很多个版本的,但是无论他怎么胡编乱造,我刚才说的,是完全真实的,他是没有办法更改的。在爱城,有许多人都知道,因此听见他的那些胡编乱造后,大家都会往地上吐唾沫。
我一边点着头,一边疑惑地看着秦天,心想,他不是要我帮他么?难道就是让我听他说这些西门的家事?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看明白西门的丑恶面目,因为他可能在想把你培植成为他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他是一个很危险的家伙,充满了野心。秦天说,西门非常清楚,像他祖父那样子凭着枪杆子欺男霸女的时代已经远去了,于是这个家伙就想到了另外一支枪,就是笔杆子,就是舆论。他通过最为卑鄙的手段掠夺了爱城《真理与真相报》社长的位置,将黑的说成白的,将假的说成真的,他排除异己,陷害敢对他说不的人,他培植自己的势力,通过混淆视听和造谣诬陷,慢慢地让爱城的人失去对真假和美丑的辨别能力,然后也就达到了他统治爱城和凌驾爱城人民的目的。
秦天很激动,他攥得很紧的拳头,在胸口前随着他激昂悲愤的话语,不停地抖动着,好像积蓄的力量已经饱满,就要爆发向谁似的。
他现在做梦可能都在想怎么再次打倒我。秦天说,他打倒过我一次,想把我践踏在他的脚底下,但是他没有想到我又站起来了,看见我站起来,他非常地惶恐不安,因此他又在开始积蓄和勾结力量,准备对我进行第二次反攻,这一次他使用了最卑鄙的一招,让丫丫作为射向我的炮弹。他过去怎么阴险和卑鄙我都不害怕,现在,他使用的这一招,却让我感觉到恐惧,我预感到我会失败的,如果我失败了,爱城就完了,就会慢慢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了!要知道,我对付的只不过是老鼠,而他,对付的却是人啊!
我看着秦天,秦天陡然间显得很疲惫和忧伤似的,我想给他弄点水喝,被他挡住了。
我得走了,来找你的意思,也不需要我多说了,你是聪明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秦天说。
我看着秦天。
如果我说的那些你都不明白,那么这句话你总应该明白吧。秦天站起来,做好了离去的准备,说,我已经厌倦抓老鼠了,我想找个谁,顶替我的位置。
我点点头,说,明白了。
两天后,你就到实验室工作吧。秦天说着,挥手而去。
送走秦天,在昏黄的灯下想了很久,我笑起来,没想到我居然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
17、
两天后的傍晚,我向我的师傅,‐‐那个资深的老捕鼠员移交我的那些工作工具,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移交的,也就一个关老鼠的铁笼子,这个铁笼子在我的手上,还没有老鼠被关进去过。然后是两只铁钩,我们叫那&ldo;刺钩&rdo;和&ldo;猫爪&rdo;。老捕鼠员对我的即将离去,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你知道西门和秦天的事情么?老捕鼠员问我。
我点点头,说知道一些的。
他们原来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跟亲兄弟一样。老捕鼠员的话让我惊讶。他见我一脸的疑惑,就跟我细细地说了秦天和西门的事情,他们是怎么好起来的,又是怎么结的仇。
西门在爱城战事的时候,是黄军的一个战斗宣传鼓动员,每天张贴标语,用大喇叭鼓吹黄军是正义之师,战无不胜。虽然每天喊喊叫叫,写写画画,却是最费力气的,这时候他认识了和父亲一起卖老鼠肉的秦天。西门虽然厌恶吃老鼠肉,但是饥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西门买老鼠肉,秦天总是要额外地奉送一份,因此,两个人的关系好过了亲兄弟。
在西门的鼓动下,秦天成了黄军的积极支持者。因此在战争结束后的庆功会上,秦天和西门一起站在红地毯上。
没过多久,秦天的父亲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很显然是无法医治的,得病并不是希罕的事情,但是却被当时的《真理与真相报》当做花边新闻进行了连篇累牍的报道,这些报道都是歪曲了事实的,对秦天的父亲进行了丑化。在这件事情上,西门帮助了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