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画有些愕然地看着虞绒绒,似是不明白她何出此言,心道难道这真的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便自然而然地沾染了许多自己身上的不良自负风气?
他当时在这里挖坑种树的时候,可没有过这么大的志向,甚至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他却又转而想到了真的被她一符炸了个七零八落的冰瀑。
傅时画:“……”
哦对,他没有这么大的口气,是因为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不如他的虞小师妹,他当时来得神不知鬼不觉,跑得又快,除了留了满榜的“匿名”成就之外,确实也没做什么其他惊天动地的大事。
总地来说,应该承认,是他输了。
输得彻底。
青衣少年不由得为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有些脸疼,但更多的则是有种“我小师妹真的出息了”的莫名欣慰。
他微微俯下身,抬手在虞绒绒发顶揉了揉:“你尽管炸,出事了反正也有五师叔扛着。你看她惹事很多的样子,想来也不怕多这么一件。”
虞绒绒:“……??”
……虽然好像也是事实,但大师兄你这么说五师伯真的没问题吗?
傅时画都这么说了,虞绒绒犹犹豫豫地转回头,重新看向面前泥土,终于再次伸出手。
傅时画却突然道:“你确定要选这里吗?”
虞绒绒四顾一圈,越发觉得这里很是合心意,有些莫名:“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倒也没有不好,只是人这一生只能种一棵松树,真的不要再逛逛、再选选地方吗?”傅时画问道。
虞绒绒摇头,笃定道:“就这里。”
傅时画微微挑眉,不再说话。
他没有上前,而是松松垮垮地靠在了距离虞绒绒最近的一棵树上,抱胸看着她,眼神莫名很是柔和,柔和之下,则是一层好似难以抑制的喜悦,甚至让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弯起了嘴角。
泥土很肥沃,很松软,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以她切冰的经验,很容易就挖出了一个足够深的树坑。
小树苗已经在手里拎了很有一会儿了,这会儿放进去的时候,松针微动,似是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安家落户,显得很是松枝招展。
种树这事儿,要自己一个人完成。
虞绒绒一手扶着小树苗,一手按在方才被自己挖出来的黑土上,将符意均匀地搅拌其中,再一点点拨回了树坑里,轻轻踩均匀,等小树苗不摇晃了,再去稍远一点的地方打了水来,盖一层土,浇一层同样搅拌了符意的水进去。
如此重复了数次后,挖开的树坑终于被填埋均匀。
虞绒绒坐在小树苗面前,吐了口气,有些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松树,再将双手都放在了细细的树身上。
有道元与符意均匀的自她的掌心涌出。
她体内有渊兮,所以那些符意上自然而然便会再沾染一些剑气。
圆脸少女闭上眼,在她的感知里,道元均匀地包裹住了面前的小树苗。
小树苗于是开始枝叶舒展,根茎生长,直到没入更深的泥土之中真正扎根,而她手下的树干也开始越来越粗壮。
小树苗肉眼可见地慢慢长高,逐渐变成了青年树苗,再努力向上舒展肢体,终于慢慢变成了和身边的树木几可论高低的参天大树,再高一点,又高一点,竟然逐渐攀出了密密麻麻的松梢!
虞绒绒的神识停留在了自己松树的顶端,如此放眼望去,方圆数里目之所及之内,竟然除了自己身边的一棵树竟然比自己还要再高出一点之外,她就是第二高的树了!
她有点不服,还想努力再长长个子,却也确实已经尽力了。
既然尽力,就是无憾。
她的第二高松树与身边第一高的那棵树摩肩接踵,枝叶交错,好似亲昵地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