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我记住了。&rdo;说完这话,铁木真将长枪一挥,带着两个弟弟反身杀回战团,继续指挥部下追杀蔑儿乞惕残兵去了。
木华黎下马,将还躺在原地,已经吓得半死的合阿台捆绑起来,横担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望着铁木真已经消失的背影方向,口中自言自语得将铁木真的名字反复念了几句,这才向本阵拨马驰返,打算报功。谁知,在路上遇到了札木合的弟弟绐察儿(2)正带着一伙人抢夺财务妇女,忽见木华黎擒着一人过来,又见俘虏的衣着与众不同,便上前盘问,听说是蔑儿乞惕人中三大首领之一的合阿台,当即强行将其从木华黎的手中抢了过来,做为自己的战功。这次,木华黎依旧没说什么,但是心中的天秤却向铁木真倾斜而去。
此事,在千军万马的汪洋大海中仅仅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但是却没人想到,札木合却从此失去了一位良将,铁木真却于无形中赢得了一位日后的有力助手。
且不说木华黎心中如何憎恨,翻回头来再说铁木真兄弟,一路上别勒古台连声报怨哥哥为何将到手的大功轻易舍弃,铁木真一直没有搭言,直到别勒古台的话说完,这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ldo;如今咱们是求人家的,怎么能随便与对方争功,引起怨恨呢?何况,我看那少年仪表非凡,英雄了得,当不是那种昧良心的人。再说我也想因此结交这条好汉,一举三得,何乐不为?&rdo;
合撒儿表示赞同:
&ldo;大哥说得没错,我也觉得这个木华黎不是等闲之辈,如能因此结交下一位英雄,就算把功劳让出去也是值得的。&rdo;
见他们二人都这么说,别勒古台才不再有异议,不过他马上又惊呼起来:
&ldo;对了,我看蔑儿乞惕人已经彻底败了,咱们还是赶快杀进营地中去寻嫂子和我妈妈她们吧。&rdo;
被他这一提醒,铁木真与合撒儿连声称是,于是铁木真叫过博儿术与者勒蔑,令他们会同赤老温与沈白继续围剿蔑儿乞惕残部,并追击脱黑脱阿等人,自己则带同四个弟弟突入蔑儿乞惕人的营地。
此时,联军主力已经突破了蔑儿乞惕人最后的防线,从四面将整个营地团团围住,营地内残余的蔑儿乞惕部队也已随着主帅逃离的消息传来而战意全失,开始大批量缴械投降。营地中的老幼妇孺们听到战败的消息,纷纷意识到未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沦为俘虏的悲惨命运,有的嘤嘤哭泣,有的哀哀悲叹,各个帐幕之间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
当铁木真进入营地的时候,联军的各路骑兵已经开始突入营地,按照古老的习俗,屠杀男子,掳掠女子,抢夺财物,放火烧营。四处响起得哭泣声、叫骂声、惨呼声和呻吟声拧汇交织,奏响了死亡交响曲最终乐章,而这一乐章是由战胜者与失败者所共同演绎的。
此时此刻,做为这一恢宏悲怆作品谱写者之一的铁木真却将这一切都丢在了脑后,他纵马于来往奔逃的败兵与哭号惊叫的妇孺之间,置身在一片恐怖和垂死的叫喊声中,大声呼喊着孛儿帖的名字。一声,两声,三声……直到嗓音嘶哑,依旧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回应,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铁木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不断地有人从他的身边跑过来,又跑过去,挤碰着他,撞击着他,使他如同一片落入大海的树叶,被风浪巅上落下,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忽然,耳边传来合撒儿的声音:
&ldo;大哥,你快看啊,前面那辆车的赶车人好象是黑臣阿妈呢!也许大嫂就在车上呀!&rdo;
这声音,恰似在铁木真已经被悔恨与哀痛所麻木的心灵上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令他当即清醒了过来。顺着合撒儿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辆勒勒车上坐着的老妇人正是当日与孛儿帖一同为蔑儿乞惕人所擒的豁阿黑臣。一见是她,铁木真眼睛一亮,心中立时生出了一线希望,身上也同时生出了一股力量。他高喊着黑臣的名字,奋力从隔在自己与车子之间的人群中间挤了过去。
几声呼叫过后,黑臣也听出了铁木真的声音,她欢喜得向铁木真一边招手,一边驱赶着拉车的两头母牛向这个方向靠近。终于,双方汇合到了一处,铁木真喘着粗气,想问却又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只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是一片期盼的神情。黑臣也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得向铁木真点着头,又向车中招着手,不久,从车篷之中轻轻得探出一张令铁木真长久已来魂牵梦系的娇靥,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心荡神驰的呼唤:&ldo;
铁木真,你终于来了……&rdo;
这一刻,是啊,就为这一刻,数百个日夜的朝思幕想,几万名战士间杀伐屠戮,数千里草原上残阳碧血,终于迎来了这一刻,同时也地这一刻被摒弃于身之侧,心之外。此时此地,只有两颗饱经离乱的恋人之心,化做这人间修罗场上的一道永恒凝固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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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一天的朝阳再度升起的时候,对蔑儿乞惕人的屠杀与劫掠已接近尾声。在几已化为废墟的蔑儿乞惕营地两边,脱斡邻勒与札木合分建起了各自的营寨。铁木真惊奇得发现,昨天在战场上兀自并肩作战的两位盟友之间正有一股充满敌视味道的阴冷之风弥漫翻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