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子里的槐树下,我摸着鼻子,讪讪一笑道:“刚才真是虚惊一场啊!”
“是呀。没想到奶妈的病情加重了。”夕儿看我一眼说。
她的面颊微微发红,大概想到了方才她吻我的事儿了。
我也不自然地笑笑,将脸转向别处。
我们原本是朝那亭子的方向走去的,好像这是我们无意识的行为,可当我们意识到那个绿树掩映下的亭子对我们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们又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我和夕儿曾经在那个亭子里激吻。
“都寒露了,怎么还这么热。”夕儿看我一眼说,又迅速勾下脸去。
其实今天虽然是艳阳高照,却已经不热了,秋天的阳光已经失去了三伏天的威力。
我附和着讪笑道:“是呀是呀!好热呢!”
“我们上车吧?”夕儿又抬脸看我一眼说。
我摸着鼻子讪笑道:“行!上车!”
我们俩坐进车里,白色宝马缓缓驶出养老院的院子。
宝马车行驶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到了上次我和曦儿去采摘桂花的地方,我记得那次曦儿被一条大黄狗逼得上树,最后是翻墙落荒而逃的。
那是我第一次跟曦儿来养老院的事儿。
虽然过去没几个月,可是记忆却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宝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我扭头看着夕儿道。
夕儿松了档,也转脸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很适合散步么?”
我没明白过来,摸着鼻子讪笑道:“是呀是呀!很适合散步!”
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太阳已经向西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岭上斜去。
虽然已是初秋,晚稻已熟,满眼都是橙黄橙黄的稻田,稻穗沉甸甸地勾下头去,田间地头依然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
唐朝唐彦谦《蟹》诗云“湖田十月清霜堕,晚稻初香蟹如虎。”
此时正是吃蟹的好时节!
那座栽种着桂花树的农家小院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桂花已经谢了,枝叶已经失去了仲夏的那种繁茂的姿态。
我和夕儿一前一后走在田间小路上,兴许是久居大都市的缘故,突然来到乡下,让人心中升起了一种闲情雅致,也激发出夕儿心中的那份童真。
她蹲下身,伸手折了一朵黄色小花,陡然转过身,将花插在我头发上,尔后看着我,掩嘴咯咯咯地直笑。
我有点窘,抬手将花摘了下来,看着她讪笑道:“别!男人哪有戴花的?”
“有呀!怎么没有呢?。”夕儿笑看着我说,“梁山好汉们不是都喜欢戴花么?”
夕儿此刻的神态现出罕见的俏皮。
我一个中文系的才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男人戴花,唐已有之。不过,不甚普遍。明清时期,偶有为之。惟有两宋,男人戴花蔚然成风。不信,回头再去读一遍《水浒传》,你会发现梁山好汉简直就是“花团锦簇”。病关索杨雄,“鬓边爱插芙蓉花”;浪子燕青,“鬓边长插四季花”;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而刽子手、满脸横肉的蔡庆,生来爱戴一枝花,于是人家干脆叫他“一枝花”蔡庆……小说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大宋民间敢如此肆意地戴花,当然是有官方的时尚潮流在前面引领。其中最具时尚标杆作用的当数风流君主宋徽宗。宋徽宗每次出游回宫,都是“御裹小帽,簪花,乘马”,从驾的臣僚、仪卫,也都赐花簪戴……
我的兴致也被夕儿激荡了起来,我蹲下身,从路边折了一朵小白花。
夕儿知道我要“报复”她,吓得赶紧向前奔去。
阡陌众横,夕儿的角被杂草绊了一下,“啊”地惊叫一声,身子向下面的稻田里扑去。
我本能地跨步向前,伸手抱住了她。
夕儿的惊叫声刹住了,我感觉我一只手掌心里被一团柔软的东西撑满了。
当我意识到我那只手抓住的是夕儿的胸部时,我的心猛地一跳,慌忙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