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代水不可涉,深不可测只。&rdo;
&ldo;天白颢颢,寒凝凝只。&rdo;
&ldo;魂乎无往!盈北极只。&rdo;
极北之地仍旧有雪山矗立,却没有赤红的烛龙,也没了雪灵的身影,所有往事都掩埋在茫茫风雪里。冷白的天空、冰冷的空气,仍旧将魂魄阻拦在极北之外。凡是想要进入极北的魂魄,在踏入这里的一瞬间,都会被冻住,永远地留在此处。
路易看见了自己曾呆了百年的地方,一千年前,他也曾来到这里,隔着几座山头,眺望那个被封印的神君。他的双手被缚在云层间,雷霆闪电组成锁链,蛇尾蜿蜒数千里,就连雪山都被他赤色的鳞片映成不详的猩红,本该是炽烈如火的颜色,却只能让人惊惧悚然。
而在过去的封印之地,他再次看见那位神君,以及他担忧的那个人。谢柳生距他极远,身形只有米粒大小,但路易却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ldo;阿柳!&rdo;在接近那座雪山时,路易大吼。声音穿越风雪,横跨数里,径直抵达谢柳生的耳畔。
谢柳生站在雪山之巅,背对他们,他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株柳树,柔韧而坚强。突然听见路易的声音,他惊讶地回过头:&ldo;易先生。&rdo;
陆吾载着路易落到山巅,这里是极北之地的最高峰,也是谢柳生诞生的地方。路易记得这里,两千年前,九阴君把他掳到此处,盘算着将他丢到哪里,&ldo;淬炼&rdo;他的魂魄。
从陆吾身上爬下来,路易刚要上前,就被陆吾衔住了衣摆:&ldo;等等!&rdo;
路易站定后,细细端详,这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谢柳生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他面如金纸,脸色比身边的积雪还要惨白,找不见一点血色。
谢柳生仍旧微笑着,先前有白雪相衬,路易并不能看清。现在他发觉谢柳生的身形在渐渐变淡,路易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分明是灵魂消散的前兆。从他的身上,传来了属于九阴君霸道而阴冷的气息。
陆吾看着他,叹息道:&ldo;同归于尽,何必如此?&rdo;
谢柳生仍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ldo;我因他而生,也因他而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rdo;他话音刚落,便化作了轻烟,飞上天际。在那抹轻烟中,夹杂着黯淡的红,红雾从他的衣领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又飞快地被烟雾拢住,随即凭空消失在袅袅轻烟里。
路易阻拦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漫天白雪中。
第86章尘埃落定
就在此时,虚空中伸出一根枝叶,紫枝上青叶如罗、玄华黄实。枝叶在空中轻描淡写地一挥,飘散的轻烟便向枝叶涌去。谢生从虚空中走来,手持枝叶,言笑晏晏。
&ldo;你们怎么这副表情?&rdo;谢生一脸疑惑。
路易扶额:&ldo;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rdo;
谢生道:&ldo;我们不能轻易插手,因果必然要了,上次九阴君被我杀死,我那可怜的复制品没能了结因果,就一直受建木牵制,你也看到了,他但凡离开建木树根所在,就会魂飞魄散。&rdo;
他走过来,安慰路易道:&ldo;九阴君恶念一消失,我不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吗?&rdo;他怀抱建木枝,玄色的花朵一簇簇地堆在枝叶梢头,依稀能见到石头一样的果子,树枝是漂亮的绛紫色,质地如玉,整个枝叶看起来如同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轻烟在罗叶旁萦绕不散,谢生又说:&ldo;你们得回凡间了,冥土并不适合你们久留,&rdo;他冲陆吾露出一个笑,&ldo;哪怕是昆仑君也一样。&rdo;
路易担忧地蹙眉:&ldo;那我该怎么跟阿柳的父亲解释?&rdo;青年丧妻,中年丧子,老年孤寡,这对谢灵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陆吾低头舔了舔路易的手背,无声地安慰他。谢灵是路易看着长大的,路易自然不忍心看见谢灵伤心的模样。
感受到陆吾的安慰,路易心头温暖,悄悄地勾起嘴角。
谢生干脆利落地无视了一人一虎的眉目传情,不紧不慢道:&ldo;这你就不用忧心了,不过还有一事我得实现告诉你。&rdo;
&ldo;你说。&rdo;
&ldo;还记得上次你和昆仑君一起来到冥土,是怎么回去的吗?&rdo;
上次来到冥土时,陆吾与监兵君狭路相逢,路易在远离战场的时候晕了过去,醒来时就在医院。要说怎么回去的,路易一点都记不起来。路易看陆吾,陆吾默默地转过头去,没敢跟路易对上视线。
他们俩之间气氛有些诡异,谢生在外旁观,抬手掩住嘴唇,不怀好意地坏笑。
&ldo;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rdo;谢生轻咳一声,将建木枝从怀里取出来,向空中一抛,天边传来悦耳的凤鸣,雪色的白凤刺破流云,尾羽似乎覆了一层流光。鸿鹄衔住建木的枝叶,轻巧地落在山巅。
谢生抚摸鸿鹄纤长优雅的脖颈,道:&ldo;辛苦你了。&rdo;
鸿鹄亲昵地蹭了蹭谢生,随后摇身一变,化作十□□岁的少年模样,对昆仑君与深深一礼:&ldo;昆仑君,将军。&rdo;
路易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些什么,两千年前,他在建木之岸与鸿鹄、雪灵告别,鸿鹄特意叮嘱路易,见到陆吾时,递给他一句话‐‐下次再找他一起吃糖。可当他见到昆仑君时,已经彻底晕厥,之后更是失去了记忆,压根不记得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