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烈士公墓致哀,在红五军军长董振堂和政治部主任杨克明的纪念亭前凭吊之后,陈列室的同志们捧出笔砚要我留字纪念。我写了&ldo;威慑敌胆震烁古今&rdo;八字。
离开午饭还有五十分钟,县政府陪同的同志提议去看望一位病重的西路军老战士。
他闭着眼睛仰卧在床上,他的家人守护着他。
他原来是湖北麻城县人,是红九军的一个排长。……他病得很重,几近弥留,听说有远道来的首长看他,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把手伸给我。这是一只灰败不堪枯瘦如柴毫无生气的手,老是抖个不停。我握那只手,只觉得森森寒气向我袭来。
我向他说了一些无用的希望他早日康复的话,说这些话,心中很不是滋味,我看着他那被病魔折磨成青绿色的脸,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他向我喃喃着一句话:
&ldo;你说,咱们怎么就跟着张国焘犯了错误?……他那个路线害得咱们一辈子不得翻身!你说……&rdo;
他那混浊的眼睛紧紧地攫住了我。
我告诉他现在已经实事求是了,不这样提了。
&ldo;是吗?&rdo;
他怀疑我的真诚,以为我用假话来宽慰他。但对一个垂危的病人,我怎么能说服他呢?我能拿中央的指示给他看吗?
一想到他含着如此凄苦之心死去,脚下就有股寒气上升。
我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的眼睛合起来了。那灰冷的目光消失了,像窒息在深不可测的沼泽里。
五
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一日到酒泉,登上嘉峪关。二十三日到安西。我又想到了我的同乡和他的小毛驴,我不敢去打听他的肉铺,万一,他为了那次攻打安西他全家遭难,那将给我满是伤疤的心上再添一道伤口。
二十四日到敦煌,我上了郭元亨曾指给我看的鸣沙山,看到了神奇的月牙泉。
我们在月牙泉留连了一个小时,骑骆驼回鸣沙山原地。但月牙泉畔的寺庙古建筑已经倾圮无存了。
夜居敦煌宾馆,以期夜闻鸣沙山下百万大军厮杀之声,但什么也没有听不到,却梦见郭元亨道人在万佛峡迎接我们的西行大军。
六
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七日,原路返回张掖,休息半天。二十八日到达民乐县城。
关于河西人民群众掩护、营救西路军伤病、失散人员的事例非常之多,已有多种史料出版,唯民乐县党史办给我的几份反面材料不易见到,今摘录两件,以使读者看到另一面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