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贾氏笑嘻嘻的看向了陈氏,陈氏便开了口:“熙儿啊,明个是什么日子?”
林熙眨眨眼:“七月七,乞巧节。”
“对啊,每逢乞巧节的时候,皇后娘娘便会设宴,邀请京城里有盛名的贵女们进宫赴宴,这些年回回去的都是那些权贵家的,从来轮不到我们的,可今年例外了,你得了叶嬷嬷的教养有了名头,宫里刚来了位公公传了话,说你得了资格明个能进宫赴宴呢!”陈氏说着一脸的红光:“咱们林府这会可露脸了呢!”
林贾氏立刻把手边的盒子打开,取出了一面铜色的腰牌:“就是这个,明日里捧着她进宫!”
林熙一望这腰牌下意识的看向了叶嬷嬷,叶嬷嬷却冲她言语到:“明日里我会陪你一同去的,你前面看见的腰牌,那是我用的。”
林熙一时有些迷瞪:要说进宫赴宴这绝对是天大的荣耀,足够林家烧几天高香的,可是莫名的她却高兴不起来,她甚至想到了董厨娘教给自己的那些菜式,故而她不安的看着叶嬷嬷:“我,我只是去赴宴吗?”
“算是吧,不过去赴宴的贵女们又称巧女,少不得要在宫里一展巧手平添喜乐,我已经教过你不少东西,董厨娘也教了你几个菜式,明日里进去了,看着人家的安排吧,到时该露手争光的就露手。”
“该?”林熙听出这话音来:“那就是还有不该得了?”
叶嬷嬷扫了一眼林熙:“这就得你自己判定了我虽是陪你一道进去,但我肯定不会跟在你们身边的,至少赴宴的事,我没资格!”她说着看向了林贾氏:“我到底是老了又是打发出来的,如今能得个机会瞧瞧我那些老姐妹,也算皇后娘娘抬爱了。”
当下叶嬷嬷同林贾氏言语了几句,把林熙这岔问就给晃了过去,而后林贾氏同陈氏耳提面命般的嘱咐个不停,还是叶嬷嬷说着差不多了,才算劝罢了散了。
出了福寿居原本是两人一起回硕人居的,岂料叶嬷嬷说要出去采买些东西,就叫林熙自己一个回去,她趁着日头未落,匆匆的出府了。
林熙慢慢的一路往回走,越走这内心越是烦躁不安,因为脑中总会出现叶嬷嬷那句叫自己留后路的话,这使得她越想背后越冒冷汗。
“七姑娘?”忽而一声唤惊了魂不守舍的林熙,一回头就看到渝哥儿手里拿着书提走了过来:“七姑娘是来找你大哥吗?”
林熙一愣回头瞧看,才发现自己魂不守舍的竟走到长桓的院落来当即红了脸:“我想事情没留意,走错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渝哥儿却冲她轻声说到:“听说你明个一早要入宫赴宴?”
林熙抬头:“你怎么知道?”
“一回来就听说了啊,满府上下不都在说嘛!”渝哥儿说着歪了脑袋看着林熙:“七姑娘魂不守舍的该不是为着明日进宫的事,怕的腿软了吧?”
林熙盯了渝哥儿的双眼:“你知我怕?”
“怕是应该的。”渝哥儿说着转头看了下四周,而后言语道:“到底那里是皇宫,看不见鲜血的埋骨之地,听不见厮杀的黄金坟场……不过我要是你,坦荡荡的去,直愣愣的回越没心思的越安全,因为那里的妖魔鬼怪只有有心人才看得见!”
渝哥儿说完这话冲着林熙一欠身后提着书提便走了,但是他口中的话语却飘了过来,乃是几句耳熟能详的佛家箴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林熙看着他的背影,品味着这句话,很快她的唇角一勾,如释重负的笑着转身快步回往硕人居了。
有了渝哥儿解惑指路,林熙这晚睡得挺好,到了寅时初刻花妈妈叫了她起来,叶嬷嬷便进了来,指派着人伺候她沐浴时,又叫花妈妈取来衣包,备好了衣服,待到林熙洗好了出来,便往身上套。
今日她穿的乃是常见的上襦下裙,和以往的穿戴差别不大,可等衣服穿上了,林熙才发现有所不同,因为平日里她穿的不过是六幅的褶裙罢了,可今日里这裙子的幅面却多达十面,且腰间部分褶皱压着褶皱的,那个密实度完全叫林熙开了眼。
“这裙拖怎生这么多幅?”林熙好奇而问,叶嬷嬷眼里闪着一抹奇异的光泽:“你平日穿的乃是湘江裙,不过六幅而已,这叫月华裙,十幅增色。”她说着给林熙亲自动手扎好了腰带,叫着她走两步。
林熙依言动作,裙裾微动,腰褶处每褶不同之色便交替起来,似月华流动光照,倒和那月华裙的名字相得益彰。
叶嬷嬷动手给林熙挂上宫绦,又给她套上了交领的短襦,这才拉着她去了梳妆台前打扮。
依着林熙十岁的身份,她本是梳个双螺或是揪发罢了,可叶嬷嬷亲自动手给她梳理,就梳了两边各有一束对折发的垂挂髻来,正中的小盘头上簪上一只金翅的嵌宝蝴蝶,两边垂挂髻的顶头处,各自插着一支小小的花蕾流苏花钗,整个人瞧起来,既清新干净,又有少女的俏丽,而且浑身上下无有攀比的贵气,却也丝毫不会叫人觉得寒酸。
“成了,就这样吧!”叶嬷嬷瞧看了一下后言语着,花妈妈在旁诧异:“就这样?耳坠子也不带?金项圈,还有手镯什么的………………”
“花妈妈,七姑娘是去赴宴的,可不是去选秀的,打扮成那样难不成真想压了别个贵女一头吗?”叶嬷嬷看了花妈妈一眼后,转身出屋了。
花妈妈疑惑的看了一眼林熙,小声张口言语:“她生气了?”
林熙摇摇头,她方才没看到叶嬷嬷的生气,只看到她眼中的一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