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风机灵的紧,立时便猜出紫霞神女在向他透露信息,当下侧耳倾听。紫霞神女呵呵一笑,双手轻抚南宫苒的肩头说道:“是啊丫头!这‘好人卡’有讲究的,帕斯卡这家伙只认诺玛村外的梅山侠开具的凭证。而帕斯卡在什么地方,普天之下又只有我才知道。因此那小子要想沿着诺玛这条线查下去,总会再回来找我的!俗话道‘逃得初一,逃不过十五’!你呀,只消安安心心的在婆婆这里养伤就是,纵然你要私会情郎,也不能病怏怏的让人担心不是么?”
南宫苒一阵娇羞,低头拨弄着衣角,白皙无暇的小脸儿在火光的映照下倍显红晕,但见她垂头不语,似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待家长训斥一般,楚楚可怜。
紫霞神女又道:“这帕斯卡身负诺玛族的机密,一直徘徊在诺玛村庄周围不敢擅离,因此等你痊愈之后,婆婆带你去找帕斯卡,咱娘俩给他来个守株待兔,管保你的心上人插翅难飞。”
南宫苒羞道:“全凭婆婆作主!”说完转身向峰上跑去,步履欢快,像是捡了糖果的顽童。
紫霞神女轻叹一声,冲着郗风藏身之处说道:“走吧!你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她便追向南宫苒去了。
过了半晌,郗风才从树上跃下,此时天色渐明,雾霭茫茫的林子中亦是增添了些许寒意,他看了看紫霞神女消失的方向,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随即又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一些,转身离开。凭着记忆,郗风先是去了诺玛北部的积水塘寻找梅山侠,却不想那里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后他又去绿洲峨嵋侠处寻找,亦是没有结果!如此一来,郗风倒是生出了些许担心。幸而他为人开朗,一时无计也不以为意,当下便舍弃了诸多烦恼,辨别方向后,便朝着盟重土城而去,心道先找个酒店狂饮一顿,再作打算。他轻功甚佳,复行了半日便已到了盟重土城。盟重城位于玛法大陆中部,在死亡山谷之南,东南三百里则是比奇辖下的边境城。盟重城是荒芜的大漠中唯一的繁华城市,里面商品应有尽有。同时它也为冒险的勇士们提供补给。在林夏玉入主比奇之前,这里曾是整个大陆的中心。虽然近些年林夏玉将发展的重心放在了比奇与白日门上,但是盟重土城仍是玛法大陆的要塞,周遭的绝命谷万年谷更是江湖豪客探险寻宝的圣地,因此城中繁闹依旧如往昔一般无二。
郗风到客栈时,已是黄昏,他在沙漠中困顿时久,此刻抱定心思要解解馋。在前台兑付了银钱,便着伙计给他准备了酒菜,寻思着沐浴更衣之后,定要来个一醉方休。店伙计见郗风衣衫褴褛,出手却是出奇的大方,一时间颇觉惊异。郗风交代完毕,便要离去,忽的听闻身后有人喊道:“那位爷敢莫是郗爷?”郗风甚觉奇怪,当下循声看去。但见堂内喧嚣无比,店伙计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宾客中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西北角的一桌客人中站起一人,先是冲着郗风挥了挥手,随即飞身离席,径往郗风而来,奔至近前后连忙跪地施礼,口中说道:“郗爷救命大恩,薛某铭感于心。怎奈琐事诸多,无暇兼顾,今番相逢,真是苍天眷顾,容某牵马坠蹬以报大恩。”
郗风先是一愣,随即记起,却是当日一起从神舰上逃生的中州马贩子马富贵的家将薛飞。他连忙伸手扶起薛飞,谦道:“薛兄言重!当日之事全赖马爷与薛兄鸿福所致,小可不过是顺手施为,怎敢受此大礼。”
薛飞上上下下的打量郗风一番,奇道:“恩公怎的如此模样?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马爷当日也觉得有些怠慢了恩人,因此回城之后又以郗爷的名头在钱庄帮您存付了金条两百根,只要与中州马家有过生意往来的钱庄银号,凭您郗爷的名号二字都可随时提走现钱。”
郗风大吃一惊,心道我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还真是小瞧了这满身铜臭的马贩子了。当下他道:“如此重礼郗某愧不敢当,烦劳薛兄见到马爷之时,恳请他收回好意。上次得蒙马爷见赐厚礼,郗某早已足感盛情,怎可再受?小弟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容我略洗风尘,稍后相见。”
薛飞连连点头:“乍见恩公,自是有失分寸,恩公请便,薛某立刻安排,等下定要与恩公把盏言欢,痛饮一场。”
郗风微微一笑,拱手道:“郗某生平好酒,定陪薛兄一醉方休!”
过不多时,郗风梳洗完毕,薛飞早已着人安排了酒席。店老板或是受了薛飞的安排,见郗风过来便将他引到了薛飞处。薛飞大喜,连忙吩咐道:“丘叔,这位公子爷是我们家马爷的大恩人,你可得把压箱底的美酒拿出来好生招待啊!”
丘叔与薛飞甚为熟络,当下也笑道:“马爷的恩人,薛爷的朋友,老朽自然不敢怠慢啊!也就我们这地方荒凉的紧,若是在比奇潘夜等地,老朽怎么着也得请上两位花魁来服侍这位公子爷!”
郗风笑了笑道:“丘叔言重了,小可平生爱酒,你要是以陈年美酒招待,比什么美人儿都好使!”
众人轰然大笑,丘叔在笑声中客套几句,便识趣的退了出去。薛飞将郗风让至上位,郗风则坚辞不受,薛飞无奈之下,与他并坐首席。众人落座之后,郗风才留意观看,薛飞一行八人,除他以外的七人,只看外形便知道是彪悍的剑手。薛飞为郗风一一做了介绍,原来这七人中有三人是马富贵的亲信族人分别是他的远房侄子马道军、马道勇以及马道理。薛飞又指了指其余四人道:“郗爷,这四位均是盟重人氏。你们四人便跟郗爷报个名号吧!”
四人年岁一般,均是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纷纷向郗风拱手施礼:“沈德兴、孙德亚、钱德胜、王德建见过郗大爷。”
郗风连连还礼,这才知道原委。此次薛飞等四人是受马富贵之托到盟重寻求优良的公马做配种之用。盟重土城地处荒漠,仅有的马匹亦是处于半野生生存状态,它们既没有舒适的马厩,也没有精美的饲料,在狐狼毒虫出没的沙砾上风餐露宿,夏日忍受酷暑蚊虫,冬季能耐得住的严寒。其马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是在风霜严寒的盟重大陆上,没有失去雄悍的马性,它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能抵御严寒。经过调驯的盟重战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一种良好的军马。
听了薛飞所言,郗风不由得赞叹道:“若是论起相马之事,薛兄可算是如数家珍了!只是如今战乱横生,马爷还能到千里之外来做买卖,这份魄力也真令人钦佩!”
马道理当即冷哼道:“凤天兆不识时务,畏罪而逃,当今天下又有谁能与我马家一争雌雄?况且战事紧迫,军中亟需战马,谁不倚仗着我们?”此言一出,薛飞与另外两个马氏族人齐齐皱眉,反而是那四个盟重人面不改色,充耳不闻。郗风见此人毫无城府,虽是不喜,但碍着薛飞的面子也不好多言,只得端起酒杯,冲着众人一晃,示意干杯。
薛飞尴尬的笑了笑,满饮一杯后道:“郗爷,您怎么会到这盟重土城来了呢?”
郗风不欲泄露机密,当下道:“小弟有些事情要处理,因此自当日别后,便一直往返于潘夜和诺玛两地。这次在诺玛城中一呆数月,累遭战火荼毒,本想返回潘夜城,却不想边境城战事吃紧,这才借道盟重,准备取道万年谷南下边境,再从边境城去往潘夜。不想方一到此,便遇到了薛兄,这可真是缘分使然。”
薛飞哈哈大笑,又给郗风和自己斟满了酒,举起了酒杯道:“郗爷这话我就爱听!不过这边境城战事却是真的惨烈啊!如今林夏玉公开反对昭嗣,他屡次三番的派使者招降南宫锦,哪知道南宫锦一根筋的对昭嗣愚忠,不肯归降。现在边境城腹背受敌,真是惨不忍睹啊。”
郗风心头一震,连忙追问:“腹背受敌?薛兄,这是什么意思?”
薛飞微微一愣,随即便道:“我还以为郗爷对战况有所耳闻呢!自从林夏玉公开反对昭嗣之后,南宫锦便是他要招降的首要目标。林夏玉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出自比奇,同根同源,没必要为了昭嗣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伪帝兵戎相见。”
郗风想起南宫苒身负伤痛,离乡背井,又因为自己之故与其父闹得骨肉分离,此刻一听之下当即甚是关注,连连追问其详。
不待薛飞搭话,盟重四人之中的沈德兴起身道:“郗爷见谅,小的量浅,先行离席,诸位吃好喝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