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慕容教主。&rdo;文少央感觉自然人家都自报家门了,也就不必再忌讳什么,上前躬身行礼,但是澜沧侧身躲开了,他们身边的伺候文少央的小童开始噗哧一乐。
&ldo;江左文少央,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蓝,我们慕容教主在门外等你呢,说要和你品茶。我来是传话的。&rdo;
眼前人调笑的口吻,但是文少央就是无法乐出来。他随便说了一句,&ldo;汗颜,汗颜。实在惭愧。&rdo;一边跟着自称是公子蓝的人走了出去。
慕容茗战果真坐在亭子里,眼睛一直看着屋子里面,不敢错目。
&ldo;……你,果真好了吗?&rdo;文少央有些不敢确定,因为前些天的印象太深刻,对于一个突然转好的病人他以大夫的敏锐感觉到事情的蹊跷和幸运下掩藏的不确定。
&ldo;应该算好了吧。能忘不能忘的,都记得清楚,就连当年到你家的时候你泡茶的水温差了几许都记得清楚。那个时候你用的是普洱茶,文老十四年的珍藏,却因为水温不对而色泽不好。少央,当时我和文老先生在外屋,你说泡完茶就出来一起喝,谁知道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中毒的,你就出去了,而我们也就错过没有见面。&rdo;
文少央和公子蓝站的位置离开屋子里面的人和亭子里的茗战都有一段距离,他的声音不高,但是足够文少央听得真切。文少央从树叶的阴影下看见公子蓝的脸,阴影正好挡住了他的双眼,显得出奇的憔悴,而透过树荫青色的阳光看着他的脸,又是青惨惨的白。
&ldo;……我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do;文少央叹了口气看了看茗战,这个时候的茗战已经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过来。
&ldo;少央,我知你是厚道人,不想让我感觉被人看到穷途末路的难堪。但是我不能骗你,文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刚才那么说因为我心结尤在,在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我是公子蓝,而不是什么澜沧教主。他们心中的澜沧教主正在云游天下,和高人谈酒论剑,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rdo;
说到这里,澜沧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倒身就拜,&ldo;在下冥月教慕容澜沧,多谢少央救命之恩。&rdo;
文少央没有等到他跪下就把他拉了起来,此时的他眼睛喉咙热辣辣的,直想抱着澜沧哭一场。
……在下冥月教慕容澜沧……
这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名字。
那个十六岁的白袍少年,青春年少,用傲视群雄的口吻轻轻报出这样的名号,对方无不动容。
或退避三舍,或敬上三分,或执剑挑战,或俯首称臣。
如今呢,少年依然年轻,却已是半生沧桑。如今这句话听起来,早已经没有了昔年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味道。
茗战在亭子里听不见他们说话,澜沧说不让他过来,可当他看见文少央转过来的脸上红色眼圈的时候,身子早已经走出了花亭。
过来就听见澜沧笑着对文少央说,转着圈的对文少央说,&ldo;少央,少央。是我不对,你怎么就难过了呢,哎,少央,原谅我,少央……&rdo;
这个时候的茗战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一个世家的姑娘追求澜沧,她曾经说过,任何人都无法抵挡澜沧的一笑。那个时候的茗战不懂,因为澜沧总是笑,但是他的笑太孤傲了,总是从上往下看,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今天他有些懂了,澜沧的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今天他的笑容不过把那些他们都懂的地方加深了。
茗战总怨澜沧害他自幼父母双亡,但是从那天开始,澜沧又何尝不是?当自己可以向澜沧埋怨的时候,澜沧向谁说呢?
澜沧总去轩辕台,他说那里也是他母亲死去的地方。
那个夜里,当茗战想为母亲做祭奠,他爬上轩辕台的时候看见澜沧坐在那里喝酒,已经喝的烂醉了。他看见茗战手中拿着的冥纸蜡烛就开始笑。
&ldo;当年我母亲就想死在这里,她说下面有条江,可以把她带回澜沧江。其实怎么可能,这里的水是流向大海,只能把她带到东海。所以我把她火化成灰,装在磁坛子里带回了西滇。&rdo;
澜沧说着拉过了茗战,那个时候的茗战已经十五岁了,可是他还把茗战当一个小孩子一样掐把掐把,搂在了怀里。
&ldo;小弟,我对不起你,你妈甚至连一抔骨灰都没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