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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2页）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ldo;……&rdo;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ldo;胡说!&rdo;他突然狂怒起来，&ldo;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rdo;

&ldo;不是七星海棠。&rdo;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ldo;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rdo;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ldo;哎呀!&rdo;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ldo;为什么?&rdo;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ldo;为什么?&rdo;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ldo;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rdo;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ldo;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rdo;

&ldo;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rdo;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ldo;这、这是……&rdo;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ldo;天啊……&rdo;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ldo;廖&rdo;字。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ldo;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do;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