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公交时,云层遮住太阳,天忽地阴了下来。夏许虚目望着天空,呆站了很久,默然道:收手吧,必须收手了。
再舍不得,这段关系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连这最后的良知也丧失掉,他怎么配为人?
病房只剩下喻宸和常念。将父母赶走之后,常念沉默了很久,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时嘴角已经挂上宽容的浅笑。
他看着喻宸,目光虔诚又认真,语气和以往没有太多差别,显然已经平静下来了,&ldo;宸哥,对不起。&rdo;
刚从管家那里听说常念做了什么事时,喻宸愤怒又无可奈何,对常念的恨意已经超过了愧意。但眼前的常念可怜而孤单,斥退父母,还跟他道歉……
一时间,愧疚再次在五脏六腑间翻涌,卷起阵阵闷痛。
错的不是常念,错的明明是他!
他与常念都生在富裕的家庭,但18岁时,亲人们将他们逼入死路,在&ldo;矫正中心&rdo;的三个月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是他先放手,他有什么资格让常念道歉?
喻宸走近,眼中皆是沉痛。常念牵住他的手,低着头缓缓说:&ldo;宸哥,我错了。以后我不会轻生,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干涉你在外面的生活。我已经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但你是。我不应该圈着你……&rdo;
说着,常念抬起头,眼里是闪烁的泪,&ldo;宸哥,你在外面有人,我不会再闹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抛下我。&rdo;
喻宸脑子轰然一震,愧意像一座垮塌的高墙,将他埋进一片废墟。
常念非常平静,像已经彻底想通,语气平缓地说起与夏许碰面的事,自责道:&ldo;是我没有控制住情绪,夏许不过是提起我失去性能力的事实,我就跟他急……我不该这样,太难看了。&rdo;
喻宸有些耳鸣,常念太叫人心痛,衬托得他与夏许罪无可赦。
他不愿揣摩自己对夏许的感情,但就算不想承认,他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夏许越来越纵容。
可是再怎么纵容,他也不能接受夏许对常念说出这种话,这等同于拿着刀往常念心口上扎。
常念有些累了,虚弱地闭上眼。喻宸陪了一会儿,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出门。
两家长辈已经走了。喻宸对常念有愧,而他们的愧疚更深,深到被赶走之后,只能落荒而逃。
喻宸抽了两根烟,稍事冷静之后,才给夏许拨去电话。
夏许接起来,周围有些吵闹。两人说好在一个公交站附近见面。
夏许刚从公交上下来,就看到了喻宸的车。他没有拉开副驾的门,站在车外拿出随身携带的钱包。
那钱包很旧,本就是一百来块钱的普通货,用了几年,看上去有些寒酸‐‐和在这个城市里辛勤打拼的普通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