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俏怔愣地垂下眼帘,看到了那双搭在她腹部上的手——苍白、有力。
这手一把枷锁,将她框了起来,不牢固,可她却逃不走了。
何家翎向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一意孤行,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十分惶然,动作很轻,没有用力,怕伤痕累累的徐俏再受苦。同时,他也不愿松手,虽然她不动弹不反抗,但他有种预感,要是他这次放手了,她就真走了,就像上次那样。
何家翎平白生出一股焦躁。
他是不擅长,或者不屑于谈情说爱的。爱,廉价又虚无缥缈,说出来只觉得庸俗。看看何自堂就知道了,满口的爱,今天抱这个,明天上那个。温榕也不败下风,暗地里和一帮男人打得火热,追求她那所谓的真爱。
他的父母,尽职尽责的,亲身给他做了最好的示范——去他妈的爱。
他没有感受到爱,自然不会爱人。
遇见徐俏,是意料之外的事。意外就跟好奇一样,是个危险的词。他猝不及防,毫无准备,有人对他好,他不会回应,只会笨拙的,干干巴巴的,向她靠近。
可惜词不达意,她好像总是曲解他的话。
徐俏在漫长的寂静中,渐渐迷惑了起来,她不知道何家翎想要干什么,一语不发。两人靠得如此紧密,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对峙,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动了一下,何家翎也跟着动了一下,他加了几分力气,将她彻底框进了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何家翎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你有没有礼貌?”
徐俏匪夷所思地竖起了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礼貌?”他什么时候讲过礼貌?
何家翎轻飘飘地说了句,“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说走就走。”
“……”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她问。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何家翎顿了顿,说得更明白了些,“在游光的时候。”
不等徐俏接话,何家翎弯下腰,低低问道:“你爱我吗?”
徐俏登时呆在原地,目光直视前方,没了焦距。她小心翼翼藏匿的秘密,毫无预兆的,就这么被当事人给戳破了,但她并不气恼,只是心酸。其实她大可以矢口否认的,反正这种事没有证据,是不是,全由她说了算。
然而她无言以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想着何家翎会有什么反应,是觉得可笑?还是依旧淡漠?
她想应该是后者。
车鸣、人语,鸟啼,四周各有各的热闹。
唯有他们在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