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是相亲。
沈家子女众多,沈沁上头有一个哥哥,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生母卵巢癌病逝得早,父亲很快再娶。白姝丽是个厉害女人,哄得住丈夫,沈家内务事都由她说了算。
沈沁非她所出,这个新女主人自然多几分顾虑。加之这姑娘从小出色,大学考上了北外学西语,比她那几个娇生惯养的弟弟妹妹优秀得多,而她丈夫偏偏又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
白姝丽是担心,家里的东西被分一杯羹走。自己生的那个女儿也成了大姑娘,父母之爱子,必为他谋深远。
渐渐的,对沈沁的三分顾虑进化成了七分不待见。
先是小学就让沈沁寄宿,初中送到邻省她二伯家读书,高中更不用提,往更远的邻市考。沈沁大学毕业后,回北京,老沈一万个支持,并且给钱让她开了个水心绣庄。白姝丽一边心疼钱,一边想着,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她早早嫁人,才算彻底离开这个家。
白姝丽给沈沁安排了很多次相亲,熟的,不熟的,只要有这可能,她都极力游说。沈沁自小就是安静清冷的性子,对这个后妈谈不上多深的感情。几次礼貌婉拒后,白姝丽很不高兴了。那天给她脸色,把碗筷放得砰砰响。
第二天,父亲来找她,“妈妈是为你好,你别下长辈面子。实在不喜欢,先见一面,以后再断联系也没关系。”
沈沁便猜到,他昨晚大概是挨了耳边风。
她怕这种“谈心”,觉得尴尬又无聊,为免麻烦,终于答应了白姝丽。
那天是在一家高级餐厅,做包工头的男方言辞之间极具优越感。
“以后你不需要上班,在家带孩子和照顾俺爹妈就好。”
“我一个月挣两万,朋友海了去了。随便摇铃子,张总得开大奔来接我。”
“这牛排这么难吃还这么贵,你赶紧吃啊,别浪费。”
沈沁始终淡淡微笑。
男方用手背一糊嘴,说“晚饭去我家吃,顺便你也见见我爸妈。”
沈沁摇摇头,礼貌道“对不起,我想没这个必要,我们不太合适。”
这男的立即变了脸,不高兴地说“那行,这顿饭你也付一半的钱。”
他把服务生叫过来,一听数字,小声唠叨“金子做的吗,两块牛排还要一千八。我出823块钱,你待会找我两块啊。”
餐厅还有别的客人,纷纷望过来。
沈沁尴尬得脸都红了,只想快点付钱走人。她刚拿出手机,就听一道熟悉的男声“这桌的账记楼上。”
沈沁愣了愣,回过头。
孟惟悉走过来,笑着对她说“你真是不挑啊,跟谁都能吃得下饭。”
那男的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只要沈沁会心一笑。
孟惟悉问她“相亲呐?”
她诚实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