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的确是一个好机会。&rdo;宇文邕抿了抿嘴角,&ldo;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朕就会调集大军,直指宜阳。&rdo;
&ldo;宜阳?皇上,为什么是宜阳?还有,那突厥人何时发兵呢?&rdo;阿耶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情。
宇文邕的唇边泛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ldo;到时你就知道了。这次无论是斛律光,还是兰陵王,都会败在朕的手下。&rdo;
说着,他的眼底深处掠过了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喃喃道,&ldo;高长恭,你等着……&rdo;
阿耶只道是皇上曾经被兰陵王所伤,所以才会耿耿于怀,于是连忙道,&ldo;皇上,您放心,这次臣一定会取了兰陵王的首级回来!&rdo;
他的话音刚落,却惊讶的看到皇上的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ldo;阿耶,兰陵王……朕要活捉她。&rdo;
阿耶愣了愣,又好像恍然大悟道,&ldo;也对,那厮让皇上吃了那么多苦头,还差点要了皇上的性命,是不该让他死的这么容易!&rdo;
宇文邕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阿耶只觉得皇上的心思似乎越来越难琢磨了,而且他的心里也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皇上遇刺的那一天,为什么会那么凑巧的出现在月牙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皇上对那个兰陵王……好像很在意……
------------------
春天终于摆脱了冬日最后一点惨淡的拖曳,姗姗来迟。
身处漠北之地,仿佛都能听到生命在空气里抽丝的声音,已经有喜人的新绿在墙角蔓延,或是牵牵绕绕攀到房檐上,绽开的花一朵两朵三朵,小小的颜色融在一片糙里随风摆动,是柔弱又不屈的点缀。
自从高湛过世之后,从邺城传来的消息就渐渐少了许多。长恭也是零零碎碎的知道了一些关于邺城的情况,但似乎都是些听起来不妙的情况。皇上高纬继续宠信着和士开,而且还变本加厉的宠信起韩长鸾、穆提婆等佞臣,比起高湛有过之而无不及,除此之外,还胡乱封赏,连波斯狗和马匹都被封为仪同、郡君,可见其滥。侍奉高纬的宫婢都获封为郡君,一裙之费价值万匹布值,一个镜台就花费千两黄金,衣服只穿一天就扔掉;又大兴土木,在晋阳作十二院,西山造大佛,一夜燃油万盆,劳费亿计。
这天临近黄昏的时候,长恭收到了从邺城传来的急报。周帝宇文邕统率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拔齐国的宜阳等九座城池。如今皇上下旨急召兰陵王立即率军前去支援斛律光,夺回重镇宜阳。
而将这个消息带来的人,居然是---斛律须达。
&ldo;恒伽,父亲说你和长恭一直配合默契,所以这次也恳请了皇上让你一同出征。漠北这里,就暂时由我先守着,你们俩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去宜阳!&rdo;须达将消息传达完毕之后,又恼怒的抓了抓头发道,&ldo;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长恭出征,有父亲和我们在,难道就对付不了周军吗!&rdo;
恒伽微微一笑,&ldo;这还不容易猜,别忘了晋阳和洛阳之役。长恭是如何大败周军,兰陵王这三个字对他们来说,就胜过了上万大军。皇上这样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rdo;
长恭若有所思的看着他,&ldo;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上次在晋阳时,赵郡王高睿和我并肩作战,也是个出色的大将,这次怎么没有让他出征?&rdo;
须达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ldo;赵郡王……已经过世了。&rdo;
&ldo;什么!&rdo;长恭大吃一惊,&ldo;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过世的!&rdo;
&ldo;还不是和士开这个狗贼!&rdo;须达一阵气血上涌,重重捶了一下桌子,&ldo;太上皇过世之后,赵郡王等人就想将和士开这个佞臣赶走,还禁止他入宫见太后和皇上,谁知道和士开用珠宝美人贿赂别的重臣,得以再次入宫,和太后等人定下了毒计。赵郡王不知有计,翌日仍旧入谏太后,结果被活活勒死于华林园雀林佛院……&rdo;
长恭只觉得心里一凉,接着就是一股说不出的怒意窜上胸口。和士开……只要听到这三个字,她心底的杀意就会不可遏制的蔓延……
&ldo;虽然这回突厥人似乎没什么动静,不过二哥,你也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去年宇文邕特此来此商议联盟之事,他们必定也会有所动作。&rdo;恒伽眯起了眼睛。
&ldo;这个你放心,有我在,他们的大军过不了这关!&rdo;须达豪气万丈的说道。
恒伽点了点头,又道,&ldo;既然周军兵分两路,除了宇文邕,这次他们率军的还有哪几位大将?&rdo;
&ldo;有齐王宇文宪……&rdo;须达的神色凝重起来,&ldo;另外,这次他们还起用了韦孝宽。&rdo;
恒伽的眉峰一挑,&ldo;韦孝宽?&rdo;
长恭也微微一惊,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当初她的祖父神武帝高欢正是在玉璧被韦孝宽阻败。韦孝宽当时率领守军,杀伤当时的东魏军七万多人,气得神武帝回去后即懊恼身亡。
也就是说,他是个曾经打败过自己祖父的对手。
&ldo;不过也不用太担心,&rdo;须达又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神色,&ldo;再厉害的人物,都不是我们父亲的对手!&rdo;
恒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望向了长恭,&ldo;再厉害的人物,也不是兰陵王的对手。&rdo;
长恭抬眼望去,看到他眼中轻微的波动,烦躁的心情莫明其妙的就开始变得沉静。她知道,那是一种对同伴充满信任的目光,像暖暖的掌心,一寸一寸抚摸着她的心脏。
是的,这是她深深信赖着的同伴。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了一阵暖意,好像春天的风吹过了糙原。
又要再一次----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