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在我离开山谷的前天夜里,师傅送了我一本作纪念的笔记本,扉页有他的赠言,是这样写的:你我都生活在秘密中,有些秘密需要我们极力去解破,有些秘密又需要我们极力去保守。
我们的事业需要运气。
第33节:留遗书
衷心希望你事业有成!从那以后,师傅一直以笔记本的形式和我在一起。
我相信师傅之所以送我笔记本并留下这些话,目的之一就是在提醒我要保守&ot;那件事&ot;的秘密。
换句话说,这是师傅对我远走他方后而苦心作出的一种特殊告诫,和直白的遗言相比,这当然要婉转一些。
不过直白也好,婉转也好,我都感到&ot;那件事&ot;对师傅的压力。
那件事给师傅带来了巨大荣誉,也给他留下了沉重的顾虑,他总怕我有意无意地将它大白于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再以各种机会和形式告诫我,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留遗书这事,我认为师傅是失策的。
首先他对我的告诫已足够多,无需再作强调;其次这种强调方式——遗书——实在是极不恰当的,有&ot;此地无银&ot;之嫌。
说真的,本来完全是我们俩的事,无人知道,也无人问津的,这下好了,以后会涌出多少个陈思兵?遗书其实是把原来包在秘密之外的那层保护壳剥开了,这对我保守秘密显然不利。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过遗书,但我知道凡是看过的人,有多少人看过,就会有成倍的人像陈思兵一样来挖我深藏的秘密,来考验我对师傅的忠心。
眼下,我最担心的是陈思思,我相信她一定会做陈思兵第二,对我提出无理的要求。
我在等她的电话或信,就像等一个难逃的劫一样。
4月2日宿舍。
夜。
晴。
陈思思的信没像我想的一样很快来,但还是来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摸着就知道不是封通常的信,里面也许堆满了用来深挖我秘密的铁镐、铁铲什么的。
我捏着它,久久地捏着它,甚至有些不敢拆封。
当然,信是不可能不看的,只是我需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为了给自己增添经受考验的信心和防卫的力度,我居然把师傅的照片和遗书一齐放在案头,让我在看信的同时随时可以看到师傅临死的嘱咐。
我就是这样开始阅读我曾经的恋人陈思思的信的。
等读完信,我才发现自己种种的担心是多余的,整封信,从头到尾,有关遗书上的事提都没提,好像是知道我怕她提,所以有意不提的。
这使我怀疑师傅给我留遗书的事她可能并不知道,给阿兵打电话问,果然是这样。
阿兵说,给我留遗书的事他父亲要求他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他姐姐思思。
这也成了我彻底拒绝阿兵——他希望我告诉他&ot;那件事&ot;呢——的最好理由,我对他说,师傅这样做,就是因为考虑到我和你姐姐过去有的关系,担心我经不起她盘问,所以才特意对她隐瞒这事。
阿兵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才有所领悟,感叹着说了一句&ot;原来是这样&ot;,然后挂了电话。
我相信,阿兵以后再不会来找我问这事了。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