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惊讶得合不拢嘴巴的时候,突然听见&ldo;轰隆&rdo;一声,那是甲烷气体被汽车尾气引燃后发生爆炸,一束强光像闪电一般瞬间将大街照亮,气浪随即而至。不过,气浪并不太强烈,他只退两步就站稳了。
大街上零零星星地传来玻璃坠地时的破碎声音,持续不到三秒钟。
随后,一切似乎恢复正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即使空气中一股特别的淡淡的焦糊味也很快消失了。
唯独人不一样,爆炸后几秒钟的安静很快被一片嘈杂之声所取代。车内惊慌失措的人们或在里面尖叫,不知道做什么,或慌乱地逃出车辆,踢起无数水花。
一些还没有撤走的居民们从大街两旁的房子里冲出来,很快将人行道挤满,一个个惊慌失措。也有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张望,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看着满街的人,等终于知道异常情况之后,便不顾一切地下了楼,甚至有只穿短裤的半裸之人。
哭声和尖叫声连成一片。
波动的水面泛着令人不安的光线。
一些车辆在继续下沉,水一点点涌进车内,其中有的因为地面沉降不均匀而相互挤压,甚至变形,使得车门和车窗都无法打开。被困在车内的人不断地尖叫着,徒劳地挥舞双手,敲打车窗,一脸的绝望。但是,昏暗的光线、混乱的场面和那些即使逃出车辆却自顾不暇的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呼救,因为他们明白沾上被马氏菌污染的水之后的严重后果,却又不知任何是好,紧张地看着满街的水,似乎它随时都有可能被水淹没,让人们陷入无处藏身的恐惧。
整条街上最早冷静下来的是李祥麒。他环视四周,找到一根铁管,来到最靠近的一辆车门无法打开的轿车:里面有四个人,在绝望地推打车门,水已经进去,而且在不断上升,昏暗的光线下难以看得真切,但是,他们脸上的恐慌却看得清清楚楚。
李祥麒根本无法跟车里面的人交流,只好先轻后重地用铁管敲打车窗。
他们终于明白他是试图打碎车窗玻璃,情绪稍有稳定,这一侧的人用手和伸手可及之物挡住自己的脸并转过身。
李祥麒用力一砸,&ldo;砰‐‐&rdo;的一声轿车后座车窗破碎,又用铁管在窗框划拉一圈以去除镶嵌在上面的碎玻璃,之后,在里面的人的协力下,用铁管把车门撬开,将后座上的两个人一一救了出来。他和被救的人想用同样的方法把驾驶座上的人救出来,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车门打开,最后只能通过去除玻璃的车窗将他拉了出来。
依旧满脸惶恐的他们非常感激李祥麒,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以和他拥抱的方式表达出来。他安慰他们说,只要不把这水吞进肚子里就不会患马氏综合症。等他们的情绪基本稳定之后,他又要求他们和自己一起去设法解救其他仍然被困在车内的人们。他们毫不犹豫地响应着,表示,不管下一步怎样,能够尽自己所能去救每一个人。
在李祥麒的带领下,整条街上都在营救被困在那些无法打开车门的人。
这些在海明市过惯了衣食无忧、甚至很是平庸的生活的人,不管是被救还是施救都一样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很多人流下眼泪,一些女人甚至无法停止哭喊。
不过,随着路面进一步不均匀沉降,车子相互挤压得更紧密,使营救工作进展越来越困难,绝望的心情渐渐在人们心中蔓延开来,有的甚至产生放弃的念头。
情况正迅速恶化,似乎整条街都有可能随时塌陷,原本乐观的李祥麒也不安了:不仅担心无法救出很多被困的人,就是已经站到人行道上的人处境也很危险。他赶紧想与应急指挥中心,这才发现专用对讲机留在车上,返回自己的车旁,再想进去找时明白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那辆车已经呈四十五度倾斜,和周围的车死死地挤在一起。他不得不用手机打专用电话,但总是忙音,明白有很多人在打这个求救电话,想到这些天来,应急中心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暗暗希望有人打通电话反映这里的紧急情况。
望江小区离这儿不远,他很担心家里的情况,于是打电话回家,获悉望江小区果然也已经开始进水,惊慌失措的居民们联想到海明小区倒塌时的镜头,纷纷逃离大楼,唯恐被困,但和海明小区不同的是望江小区已经没有地方可供站人,很多人又不得不回家等待救援,唯一让人暂时放心的是小区内还没有出现大楼倾斜的情况。他判断望江小区重蹈海明小区覆辙的时间不会太久,于是要求家人想方设法离开家里,撤离海明市,如果无法做到,至少也要离开大楼,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让,以免被困楼内,可是,面对家人问如何撤离时眼下又无法给出合适的答案,只能不停地告诉他们保持联络,随时告诉情况的进展,以便他能够帮他们进行判断,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虽然知道海明市眼下所处的危情,但当这一切如此近距离地发生时,李祥麒也是感到非常吃惊,更真切地体会到了面临灾变时人们的无助和惶恐,原本对控制马氏菌扩散保持乐观的他此时此刻也犹豫了。
就在人们濒临崩溃的时候,路灯突然跳了几下,最终熄灭了,连大街两旁原本那些亮着灯的房子里也是漆黑一片。
地面沉降后损坏了供电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