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来吩咐周语有事就叫他,提着简易的工具,“噗通”一声下了田。
大黄匍匐在周语脚边,吐着舌头“嗬嗬”纳凉。高大的黑影在水里缓慢移动,雨靴黏在淤泥里发出淅沥的声响。
周语盘腿坐在岸边石头上,隔一阵子就往下扔一块土,有的掉水里,有的落他背上。
刚开始他还能佯装没事,后来忍无可忍,出声:“你再扔一个试试!”
“哗啦”,她洒下一大把。
“……”
几个捉青蛙的半大孩子在远处晃着手电筒,大黄梗着脖子对人家一通狂吠。
顾来不清楚岸上情况,直起身子问:“怎么了?”
周语说:“遇到你半个同行。”
“……”
顾来在附近一块田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将滴水的竹篓搁岸边,右手撑地一跃而上,拍着腿上的泥,说:“回去了。”
周语“啊”一声,“这么快?”走过去掂一了下他的劳动成果,估摸着半斤不到。
顾来坐在田坎上,脱下雨靴。“明晚我一个人来,”声音低了些,“这个季节毒蛇多,你坐这儿不安全。”
周语说:“带着保镖还怕什么!”
顾来说:“我隔得远。”
周语“咦”一声,拍拍狗头,“我是说大黄。”
大黄:“哈赤哈赤哈赤。”
顾来:“……”
顾来捉黄鳝的手艺在十里八乡出了名。别人捉黄鳝需要用电,用药,用铁夹子。他呢,他是徒手,他的手便是铁夹子。
他能精准的分辨出黄鳝洞、泥鳅洞,螃蟹洞、青蛙洞和蛇洞。他说这洞里有什么,准有;他说这洞里的黄鳝有多大,斤两不差。
黄鳝肉质细嫩鲜美,营养丰盛,但他捉了多年,却从没想过自己吃,他舍不得。
周语踢一脚竹篓:“明天加菜?”
盖子被踢歪,一条拇指粗细的黄鳝滑了出来。周语反应迅速,立即按住黄鳝脑袋。捉起来,看它像小蛇一样,缠着自己手腕,在月光下水盈盈的发光。
顾来心想这女人胆子挺大,嘴上说:“卖给饭店的。”他站起来,雨靴提在手上,侧身从她面前擦过去,声音含糊,“你想吃也可以。”
周语解下那条腻滑的尾巴,塞进篓子里:“谢了,我不吃荤。”
顾来诧异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随手拽一把青草,蹲在水田出水口洗刷雨靴上的淤泥。
周语提着竹篓跟上去,也在他身边蹲下。竹篓里的黄鳝纠缠在一起发出淅沥的声响,又一条黄鳝顶开盖子,被周语按住。
周语将绝地逃亡者擒拿归案,由衷的说:“你这项手艺不错,野生黄鳝在我们那有钱都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