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一拳撒了气,想起还放在花店里的花,尚雪臣拧着钥匙打响了车,“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然后笑着驱车前往花店。
到了花店,尚雪臣一进门恰好遇到的就是之前接待自己的那位店员,尚雪臣也不和他客气,上来直接就问,“我的花包好没有?”
店员领着尚雪臣往包花处走,“一共三束花,早都已经包好了。”
三束花?尚雪臣这才想起他给小霁的花一起付的款,想起小霁,城管来的时候尚雪臣自己还要给没放生的乌龟继续放生,他让小霁先走,小霁不同意留在原地陪他了,结果警察来的时候把他和小霁一起抓了,只是小霁好像家里背景比较厉害,没和他一起进局子里去。
也不知道小霁这会儿怎么样了,是不是挨了家里的一顿骂?尚雪臣还有些担心起小霁,转而问起店员,“之前在花店和我一起的那个男生,他的花怎么办呢?”
“他的那两束花我们已经给他送家里去了。因为不太清楚先生的住址,所以您的花包好了就一直留在店里。”
“你们知道他家在哪里?”尚雪臣有点好奇起小霁的背景,“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他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店员微笑着回答他,“那是客户隐私我们不好透露的。”
季书平回去换了身衣服,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赶不及去季氏先和董事长会面,只有直接去酒店。康叔开着车,从后视镜上看后座正侧脸看着窗外的季书平,“少爷,这次饭局可能不是邵家示好那么简单。”
季书平扭一扭手上的木戒指,“哪次吃饭简单过了。”
每一次吃饭都是一次交战,没有谁能全身而退,每个人总归都要被拿住弱点攻击一番。季书平摸着手上的戒指,还好他这次已经有了让他安心的后备,让他不会在这一场饭局结束时变得遍体鳞伤。他想自己有了尚雪臣,一想到他季书平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上了肾上腺素,就再也不会觉得被人丢着石头击打弱处会很痛。
康叔当了十几年的司机,路熟得很,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他们要吃饭的酒店。季书平进了电梯到了顶层,在大堂里遇见了董事长。董事长见他到了,放下手里的报纸,责怪他的不守时,“怎么才来?”
季书平平静说着,“只是晚到,没有迟到。”
董事长从沙发里坐起了身,走到他面前,“这次吃饭,不是那么简单的。”
又是这句话,康叔也和自己这样说过,可季书平却不能把对康叔说的话拿出来对董事长说,他只能归顺着董事长的话题往下说,“究竟哪里不简单了?”
董事长正要和他说明,电梯又“叮”的一声响打开,是有人到了。季书平垂了头,大概猜到是谁到了,董事长收了声,手掌覆在季书平的胸前,帮他理了理前襟,季书平微蹙眉头,这是平常没有过的行为,这是反常的预兆。
“都到了?”
季书平回头,正面对的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鹤发童颜,保养得当。眉目里说不上慈祥更多的是凛冽,只是拄起了拐杖,才让他有了些老人家的温吞感。季书平垂头,也没有出声喊那老人一声,“外公”。反正说了他也是不喜欢听。
“我们这边已经到齐了。”董事长回答着。
邵老爷稍微偏头,后面就有人上来汇报,“那两位很早就到了,已经在厅里等着了。”
邵老爷听了满意的点头,拄着拐杖要往厅里走,回头看一眼季书平,“书平,长大了啊。”
季书平听到这一句忍不住要笑,对于一个二十七岁的人用长大这个词,是该说用词不妥帖,还是因为说这话的人实在对他关心甚少呢?他极力压制下因为感到讽刺而要上翘的嘴角,平日里他只会冰冷着一张脸听着,现在倒是觉得憋不住的好笑,他想可能是和尚雪臣呆久了,渐渐染上一些他的行为习惯,开始变得随性起来。可是为什么要突然给予他关心呢?一句看似随意的话里藏着些蹊跷,这是往日里从来没有过的亲近,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切,不过是想彰显一下长辈的爱厚,对于垂首的季书平来说却像是往日里吃惯了清汤寡水,突然塞给了他一块儿五花肉,瘦少肥多,逼着他吃下,只觉得油腻反胃。
季书平不想细细品味这被硬塞进口的五花肉,只沉默跟在董事长的身后,抬眼看见了走在邵老爷身边董事长飘过来的眼神,只有装模作样的回一句,“我长大很久了,外公。”
前面拐杖落地发出的颇有节奏感的声音,因为他这句结尾的两个字打乱了一拍。然后前面的董事长也回头过来用一个看不懂的眼神看了季书平一眼。季书平心里清楚,他们被自己少见的恶作剧吓到了。他装作不知道前面走着的两个人的从他这里受到的小小惊吓,伸手去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木戒指。又是忍不住的要偷笑,因为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对他不少埋怨,可时常心软对自己纵容,搞得季书平就连没他在场的场合都已经忘了分寸。
一行人在饭厅门口的推拉门前停下,跟在后头的季书平敛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收手抬头,只等着旁边的服务生一拉门,他们好进去在桌边落座。
门被打开,虽然正前方有人挡住,可季书平还是看到了厅里正中的圆桌边坐着两个人。季书平没分清状况,只有跟着前面的人先进了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