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正是。&rdo;王瓒瞥瞥馥之,亦一礼,道。
自从救了阿四,馥之对这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并不以为忤。
她上前行礼,缓声道:&ldo;馥之略通药理,不敢称扁鹊。今随将军前来,不知病患何在?&rdo;
刘矩见这女子虽年轻朴素,言语却不卑不亢,不禁深思起来。想到方才军医言大将军病势已是危如累卵,他心中着实发虚。也罢,此女既治愈过乡人,或另有见地,让她看看大将军也好。
决心定下,刘矩道:&ldo;扁鹊随我来。&rdo;说完,转身向后走去。
馥之跟上。刘矩领她绕过那黑漆屏风,只见后面床榻俱全,油灯的光亮中,一名身长五尺的壮年男子卧在榻上,双目紧闭,身上覆着厚厚的被褥。
&ldo;大将军五日前突然发热呕吐,之后便卧床不起。&rdo;刘矩沉声道:&ldo;连日来药石不断,竟无起色。&rdo;
馥之看着那面色蜡黄的人,微微颔首。
原来大将军染了疫,她瞥了一眼跟在旁边的顾昀,怪不得这人几乎要将她强行掳来。
馥之没有说话,在榻旁坐下。从被子里摸出大将军的手,给他把脉,稍后,又翻翻眼皮,看看舌苔。她向几名军医细细问过几日来的情形之后,心中长舒一口气。
此人确实是染了疫,脉象面色皆是如此征兆。所幸的是,几日来的药石虽不见起色,却并非全然无用。常人染疫,这般病上五日,定然气绝。这大将军有良医服侍,病情被遏制了些,还是可救的。
&ldo;扁鹊所见,大将军现下如何?&rdo;见馥之将大将军的手放回,刘矩问道。
馥之微笑,说:&ldo;大将军吉人自得天佑,稍候以汤药治疗,今夜可转醒。&rdo;
&ldo;哦?&rdo;众人精神一振。
馥之起身,道:&ldo;还请都督赐文墨。&rdo;
刘矩不掩喜色,忙请馥之走出去,命人备下纸笔。
馥之在案前坐下,提笔写下三张药方,将其一呈给都督,道:&ldo;此乃药浴之方,先速去备下。&rdo;
刘矩颔首接过,看了看。
馥之又将第二张呈上,道:&ldo;疫病乃邪毒入体,按此方所述煎药汤服下,可扶正拔毒。&rdo;
刘矩再接过。
&ldo;还有一事,&rdo;馥之的目光在帐中微微环视,正容道:&ldo;烦都督将此帐并周围营帐隔离,大将军染疫以来,凡服侍接触之人皆迁移至此处,半月内不得随意出去。&rdo;
刘矩与众人愕然,互相望了望。
&ldo;我等亦然?&rdo;他问。
&ldo;正是。非常之时,还请都督立断。&rdo;馥之道。帐外守卫森严,想必军医必也对大将军作了些隔离。不过大将军身份不比常人,如都督这般人物来往探视,只怕军医也阻拦不得。
刘矩咬咬牙,将心一横,道:&ldo;善!&rdo;
此言一出,王瓒心中&ldo;咯噔&rdo;一响。自己如今进了此帐,只怕也在这妖女所言的&ldo;服侍接触之人&rdo;当中了。看看顾昀,只见他静立在旁,看不出分毫情绪。张腾说得对,他是大将军表外甥,自然不比旁人。王瓒胸中一阵后悔,自己方才为何不在营前调转马头……
馥之将最后一张呈上,道:&ldo;疫病时日已久,恐多有传染,隔离亦非根除之道。按此方所述糙药煎汤,营中之人尽皆服下,可防疫情再起。&rdo;刘矩看了看,全数交与身后军医,吩咐立即照办。
几名军医看看药方,相觑几眼,各有疑色,却不敢拖延,忙按照药方去配药材。
分付已毕,刘矩再看向馥之,却见她没有再交待的意思了。他看看顾昀王瓒等人,见他们风尘仆仆,想到这些人连续赶了两日路程,便命人速速将隔离营帐分拨出来,安排守卫隔离,带扁鹊和左将军一行人去用膳。
驱疫
营帐内,饭食香气蒸蒸。
阿四手里拿着一块肉干费力地咬着,吃得满嘴是油,却津津有味。吃完了,他抹抹嘴,看看向一旁。
馥之端着碗,小口地饮着汤水,面前的米饭菜蔬都已经吃光了,肉食却大半未动。
&ldo;阿姊,&rdo;阿四咽咽口水,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些肉:&ldo;阿姊不喜食肉?&rdo;
馥之放下碗,看看他,道:&ldo;想吃便拿去好了。&rdo;
阿四笑逐颜开,起身走过去,伸手把肉都端了回来。
王瓒斜眼看着阿四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生出一阵优越的悲悯,到底是乡野中人,竟是一世未见过肉的样子。相比之下,那姚馥之虽是个妖女,举手投足倒合乎规范,更教他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