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脚上的力不自觉的重了一些,老二吐的血更多了,他厉声喝止:&ldo;你敢。&rdo;
结果话刚一出口,老八手中的箭就放了出来,裴炎往斜里一扑,要挡这箭,但他没想到土匪窝里竟有如此快的箭,他扑得很及时,可没挡住,差一丁点,箭擦着他的脸颊,带出一丝血丝,射向刚从花丛里冒出头的步长悠。
步长悠距离裴炎不足十步,裴炎距离射箭的老八不足十步,而一般的弓箭,射程在百步。二十步的距离,简直是最佳射程范围,所以那箭直接穿透了骨肉。
步长悠向后倒去。
裴炎没扑着,就地一滚,手中的长刀掷向射箭的老八,老八就地一滚,躲开了。
裴炎这会没功夫追他,赶紧冲进花丛里去看步长悠。
箭入身体,步长悠第一瞬间没感觉,她还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己身体的箭,然后突然间剧烈的疼排山倒海而来,她张大嘴,想叫,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裴炎冲过去先看了一下伤势,见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疼得说不出话来,低声安抚:&ldo;公主,没事的没事的,别紧张,一支箭而已,也没伤在要害,拔|出来养几天就好了。&rdo;
他将她抱出来,右手从后面穿过颈,把她的脸颊摁到自己身上,左手从前面过去,握住穿出身体二寸多长的箭头,咔擦一身,箭头被折了下来。
箭在骨肉中,折断时不免震动,步长悠疼得猛地握住了他腰侧的衣襟。
裴炎折断箭头后,那只手回来再握住身前的那半截箭,裴炎察觉到她绷的比较厉害,安抚道:&ldo;一下就过去了,没关系,公主别绷着,越绷越疼。&rdo;
步长悠知道那一下要来临,她把右手抽出来,圈住他的腰,抓牢他腰侧的衣襟,同时把脸埋在他胸前,用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ldo;宫里知道了吗?&rdo;
&ldo;这么大的事,卑职和家父做不了主,只能先行上报王上,王上勃然大怒,要诛劫匪三族,卑职此行就是奉了王命而来。&rdo;他说这话的同时,猛地一下,把箭从骨肉中拔了出来。
步长悠疼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却却来不及感受,忍着肩上的剧痛,将脸从他胸前拔|出来,眼里全是震惊:&ldo;宫里真的知道了?&rdo;
裴炎将断箭扔了,这才来看她,见她震惊,就又改口道:&ldo;公主别急,卑职刚才故意吓公主的,这事除了卑职和家父,没有人知道。&rdo;
&ldo;你……&rdo;步长悠看这人眉眼端严,一本正经,却干这样的勾当,有些被气到。可与此同时,她松了一口气,只要宫里不知道,一切都好说。她再没力气支撑,也没力气同他计较,整个人倒了回去,&ldo;那就好。&rdo;
此后步长悠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中。马车晃晃悠悠,肩上的刺痛时断时续,偶尔大颠一下,她能感觉到血水冒出来的温热感。那妇人一直不停的给她擦汗,她还听到妇人喊公子,你妹子的血越流越多,你快过来看看。马车停下来,公子果然过来看,她也想睁开眼瞧瞧,却睁不开眼皮。
那公子却不是对妇人说的,而是对她说的,他说:&ldo;这点血不算什么,不用怕,我们很快就到了。&rdo;
后来,真的很快就到了。步长悠虽昏迷着,可还有一丝意识,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被抱下了马车,中间有许多人在她身旁说话,说了什么听不清也记不住,只知道有人在说,她似乎叫了谁。有人赶紧过来问怎么了,声音低沉和煦,她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疼,不止肩膀疼,浑身上下都跟着疼。
第56章浑噩
后来步长悠觉得自己肩上的口子上被人放了什么东西,东西放上去,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像往伤口上撒了盐,她觉得自己好像哭了,因为实在太疼了,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不疼,只能哭。
有人不停的给她擦汗,那疼只是一阵,后来慢慢缓和了,可她一点没觉得好过,反而更难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似的,冷得时候她觉得自己在抖,热的时候又觉得浑身都在往外冒汗。她想醒过来,或许醒过来就没事了,可她没半点力气,感觉像要死了一样。
伤口又灼又疼,她想伸手摸一摸,可她才一动手,就有人拦住了她。
她想喊人把她扶起来。
最开始想到了她母亲,可她觉得母亲不会帮她,母亲肯定又要说,你想起来,就自己来。她觉得很委屈,试着动了两下,根本起不来。
她又想喊自己的乳娘刘氏,可乳娘得看母亲的脸色,母亲不让她扶她,她只能一脸心疼的看着这个乖囡囡,却不敢过来。
她还想喊流云,可是流云太贪玩了,她找不到她。
她觉得她快要死了,可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后来,灵光一现的,她还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就在眼前晃,很清晰,她倒不想让他扶起她,而是想让他亲她,他很会亲人,他要是亲亲她,她估计不会这么难受。那日在马车里,他亲得多好啊。可她依稀记得,他好久没亲过她了,为得是什么,她不记得,只记得他们很久不说话了。
她还想起一张脸,自己在倒下去之前,看到的那张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张脸,满腔子的气。逼他娶她,也不是她的主意,蓁蓁都说了,他怪不着她,要怪就去怪他的爹,他的王,她又没得罪他,他为什么要算计她?偏偏她又狠不下心还手,那样整齐端肃的一个人,像被精心修剪过的碧树,前途一片光明,她不想把他摧残的乱七八糟。而且即便算不为他着想,他有那样老实的一家人,她也不忍心。可她不还手,就总觉得自己会被一直欺负。她想,早晚还一次手,叫他知道厉害,叫他再也不敢小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