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咔嗒
哐当
咔嗒
……
这时宅子里传出织机编草席的声音。玄德的心倏地被打动。这两三年骑马握枪,已然忘却自幼赖以获取衣食维持生计的织机,如今还在故乡劳作,不曾歇息。
是谁,今天还在十年如一日地操作这织机?
不用问,是玄德的母亲。一定是儿子出征后孤守的老母。
“多么孤寂啊!又有太多不便……”
家门未进,玄德就已满眼热泪。想起来,南征北战几度春秋,甚至未给家乡老母寄过衣食之资。连写过几封书信都屈指可数。
“对不起……”
面对故园破败的家门,他首先由衷道歉,然后快步向后面传出织机声音的地方跑去。
啊!那里有一位白发老人默默编织草席……玄德一见,就从后面跑到她的脚下。
“母亲……”
他双膝跪下。
“母亲!……是我啊。我回来啦!”
“……”
老母一脸惊讶,停下操作织机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玄德,道:“是阿备啊……”
“这么长时间,连封信都没能好好给您写过。您一定多有不便吧。战场上不能事事遂心,东征西讨,成天就是打仗。”
母亲打断儿子的话,道:“阿备。……你回来干啥来了?”
“呃……”玄德伏地,道,“壮志未酬,还不是心情愉快拜见母亲大人的时候。不过,刚刚弃官出走,潜身山野,想避开官家耳目,悄悄地回来见上母亲一面。母亲还好吧?”
老母双眼明显湿润起来。稀疏的头发已经像盛开的梨花一样雪白,眼角显得苍老……搭在织机上的手被稻草渣磨得粗糙不堪。
但是,母亲看儿子的目光却一如既往,不曾稍改,严厉、坚定,充满爱意。老母强忍欲滴的泪珠,静静说道:“阿备……”
“哎。”
“你回来就为这吗?”
“呃……是的。”
“就为这?”
“母亲……”
老母推开玄德拉着她的手,掸去衣裳上稻草屑,严厉叱责道:“像什么话!跟个孩子似的……就这样,你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大丈夫吗?!既然已经回来,也就无可奈何。但你不可久住。今晚歇一宿,就可离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