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祢衡就到达了荆州的将军府。
刘表念祢衡是自己的故交,很快就接见了祢衡。但他的内心想的却是“那个讨厌的家伙来了”,所以他的脸上自然显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态。
祢衡的毒舌在这儿也没有收敛。刚开始,他以使者的身份来到这儿,所以大大地颂扬了刘表的德望,但马上又以其毒舌对刘表进行讽刺和挖苦,结果什么事也没办成。
刘表从心底里讨厌他,又嫌他啰唆,于是就假装很客气地把他送到江夏城。江夏城由刘表的臣下黄祖镇守。黄祖和祢衡以前也有过交往。
刘表又貌似热情地补充道:“黄祖也想和先生会面。江夏那边风景好,酒也好,你去那儿玩几天一定会很开心的。”
其后,有人对刘表提出疑问:“祢衡在荆州逗留期间,我曾在他身边服侍过他。老实说,此人对您一点都不客气。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他语言失德,惯以毒舌乱说一气。他辱骂了您,为何您不杀他,而把他送到江夏去呢?”
刘表笑答:“连曹操都忍耐着不杀他,其中必有缘由。曹操的想法必然是借我刘表之手来杀他,所以才派他作为使者来荆州的吧?如果我杀了祢衡,曹操一定会对天下人恶意地宣扬荆州的刘表杀了有学识的贤人。当然没有人会中他的奸计。曹操也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哈哈!”
四十六鹦鹉洲
就在祢衡去江夏游玩期间,曹操的宿敌袁绍也派来了使者向刘表示好。
因此,此时的荆州已成了曹操和袁绍两家争着牵曳的风筝。到底和哪家交好呢?这成了刘表的一个心病。
在这样的情势下,由于刘表迷恋于酒色,反而对大势难以作出判断。
“韩嵩,你是怎么想的?是和曹操结盟好呢,还是满足袁绍的要求更为有利?”
从事中郎将韩嵩代表群臣小心谨慎地答道:“总而言之,制定这样的大方针,主公应该事先成谋在胸。如果要得天下,应该跟从曹操;如果不想得天下,只求自保,则不管对哪一方都应先进行认真对比,只要站在强势的一方就可以了。”
从刘表的神色来看,他并非不想得天下,于是,韩嵩又补充道:“为何这样说呢?因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他每次发动战争都能大肆宣扬所谓的大义。”
“但是袁绍国力强盛,其势力也不容小觑。”
“所以,一旦曹操失败,自己产生了破绽,从现在的位置上失脚滑落,我们不就可以趁机取而代之了吗?”
刘表还是难以决定,但到了第二天,又叫来韩嵩,对他吩咐道:“我权衡再三,最后还是觉得先派你去京城打听一下为好。你要仔细地了解京城的实情和曹操内部的情况。我听了你的汇报之后再决定我方的去就。你说这样行吗?”
韩嵩露出有些不悦的神色,他犹豫片刻后又道:“我是遵守节义之人,如果你想顺从天子,并希望得到曹操的提携,那么我出使前往就觉得心安理得。如果你不这样想的话,那岂非陷我于不义?”
“你为何这样担心呢?我不明白。”
“如果你派我去京城,曹操肯定会设法博得我的欢心,我也许还会得到天子赐予的官爵。我想其他州府的臣下上京时被赐官也较常见。既然如此,我就正当地承受了汉朝的皇恩,成为汉朝的大臣。到那时,我只能把你当做故主。一旦有事,我只能服从天子,就不能为你效劳了。”
“你在想些什么?这难道不是杞人忧天吗?当今各州雄藩的臣下中不也有人得到过朝廷赐封的官爵吗?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赶快上京,给我去充分地刺探曹操的内幕和虚实。”
韩嵩无奈地接受了使命。几天后,他用车装载了许多荆州的土产和大量的珍宝,向许都进发。
他一到许都就立刻去丞相府拜访曹操,并呈上了众多的荆州土产。
曹操起先担心派祢衡作为自己的使者去荆州,可能会又出什么洋相,但既然荆州的特使来了,好歹总得见上一面。曹操对韩嵩携礼来访表示了谢意,又举行了盛宴,为长途辛劳的韩嵩接风洗尘。接着,曹操还特地奏请朝廷,授予韩嵩侍中、零陵太守的官职,以使他荣耀而归。
韩嵩在京城整整待了半个月。他刚离开,荀彧就到曹操面前不解地问道:“丞相为何让那个人平安无事地回去呢?他此行肯定是来刺探许都内情的。所以我们可以对他以宾客之礼相待,但在交谈之中应注意封锁消息。再者,朝廷对各州的外臣都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心。”
“说得没错。”曹操似乎大致听懂了荀彧的意思,他满面笑容地点头道。接着,他又训谕荀彧:“就我而言,除了作战之外,从不玩弄虚虚实实的手段。韩嵩若刺探了京城的内情回去,他所知道的只是对我实力的正面评价。他带着这样的印象回荆州向刘表复命,对我来说是件大好事。这样的间谍,我们不应该欢迎吗?再说此次我派祢衡出使荆州,所期待的便是借刘表之手杀掉祢衡。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再玩弄其他的花样吗?”
曹操的高论使荀彧深感敬佩,其他人听了也都恍然大悟,极为佩服曹操的谋略。
韩嵩回到荆州后,立刻谒见刘表,他极力渲染许都城内上上下下都充满着勃勃的生机,一派大好形势。最后建议道:“依臣愚见,主公应挑选一子到朝廷做官,进京充当人质,这样曹操就会对主公消除疑虑,您的家运也会更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