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熙十八年(公元255年)八月,姜维与魏将王经战于洮西(今甘肃临洮县一带),获得了暌违已久的重大胜利,一举斩杀万余魏兵,据说当时洮西的山河尽被染成了红色。后主因此将其晋升为大将军。
然而,紧接着与魏军名将邓艾的一场大战,蜀军却一败涂地。
姜维虽然年轻时便跟随孔明,然而他对孔明只是模仿,并未参得孔明真髓,他与孔明在人格、能力以及先天资质上的差距,每逢战阵便鲜明地显现出来。
延熙二十年(公元257年),姜维挥师攻入秦川(泛指今陕西、甘肃的秦岭以北的平原地带)。他是探得魏军从秦川向关中调走人马,因此才来乘虚而入。
魏军邓艾、司马望所部避开他的锋芒,并不与其接战。姜维无论如何叫阵诱敌,魏军只是置之不理,任其空耗精力。姜维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从魏到晋
就在他遵循孔明遗志,不断积极进攻的同时,成都内廷中的黄皓之流,却在日甚一日地煽动反战情绪。
在这种形势下,姜维更加无法在前方放开手脚与敌作战,蜀国已经开始面临空前的危机。
蜀国的延熙年号,在沿用二十年后改元为景燿元年。后主渐渐厌倦国政,开始日夜沉溺于觥筹交错的欢宴之中。不言而喻,将胸中本无大志的后主引向安逸享乐的正是黄皓一帮宦官佞臣。
“唉,国将不国了!”
“如此下去,蜀国就如夕阳一般,没有多少余晖了!”
有识之士禁不住扼腕嗟叹,但却敌不过有恃无恐的后主宠臣黄皓。
只有姜维不顾冒犯龙颜,几次直言进谏,企盼后主能够迷途知返,铲除误国害民的宦官佞臣。
然而,一筐烂水果中找不出新鲜不腐的好果子,后主身处谗臣环绕之中,白日游玩,自有绝色美妾为其拂去肩头柳絮;晚间欢宴,更可端着盛满佳酿的琉璃酒杯,陶醉在丝竹管弦轻歌曼舞之中。他早已听惯了甜言蜜语,忠臣苦口婆心的铮铮谏言,只能使他徒生嫌恶。
姜维屡次进谏无果,只能仰天长叹:“蜀国已成风前残灯,寿数将尽了。”
魏国果然也看出了蜀国的端倪,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天赐良机。景燿六年(公元263年)秋,魏帝命邓艾、钟会领兵数十万,一举攻入蜀中,以图彻底摧毁蜀国政权。
魏军滚滚而来,蜀军的前卫顿时土崩瓦解。
国难当头,姜维毅然挺身而出,率军凭借剑阁天险殊死防守,未让魏军由此前进一步。
但此时邓艾引领另一路魏军人马,却已绕道突破阴平险隘,席卷汉中,不久便逼近到成都城外。
昔日繁花似锦的蜀国京畿,转瞬之间变成了鬼哭狼嚎的人间地狱。
百姓做梦也不曾想到魏军会出现在这里,直至魏兵杀到眼前,他们才狼狈不堪地四散逃窜,口中仍在将信将疑地喃喃自语:“这难道是真的吗?”
由于魏军来得突然,成都守军竟然毫无防备,所见皆是魏兵在凶残地烧杀掳掠,满眼是老弱妇孺在哭号着四下奔逃。昔日美轮美奂的豪宅,绽放异彩的华章,此刻尽皆黯然无光,只能在魏兵肆意蹂躏的淫威中战栗。
蜀宫之中此时已是一片混乱,后主一筹莫展,只顾与嫔妃抱头哭泣,失魂落魄的宦官们更是不知所措。
魏军高唱着“蜀国已亡”,迫近城下,只等着蜀帝打开城门跪伏在魏国军旗之前。
后主半晌才说出话来:“事到如今,如何是好?汝等有何良策为朕化解灾祸?”
重臣们彻夜商议至现在,却仍然议不出可行之策。人人脸上呆滞惨白,不见一丝生气。
“去向吴国求助吧。臣等护卫陛下的御辇,一同投奔东吴,将来定有东山再起、重返蜀都的一天。”
“不可。吴国本无心为了蜀国与魏国交恶,孙权罔顾蜀吴同盟条约,正等着蜀国被魏所灭,丞相孔明辞世之后,这种企图越发明显,岂可去投奔吴国?”
“南方民风淳朴,丞相孔明当年曾广布王道圣德于蛮地民众,如今那里最为安全,不如到南方去暂避一时。”
群臣议论纷纷,后主听得一片迷惘,莫衷一是。
最后,重臣谯周终于操着沉痛的口吻说道:“任何事物均有其开始、终了,都要经历中途阶段。倘若事变发生在开始或中途阶段,尚可设法努力挽回局面;今日之变,却是丞相孔明逝世之后国家万事的归结,此乃天数,非人力可左右。投奔吴国实为下策,去南方避难也只会更加凸显穷途末路的丑态。微臣唯望陛下切勿玷污先帝御德,勿使蜀国最终徒遗笑柄于后世。”
“如此说来,你是要朕开城向魏国投降?”
“微臣不忍口出此言,但陛下若愿顺从天命,则只此一途,别无他法。”
众臣尽皆不语,无人敢妄言是战是降,不料后主出人意料地立即答道:“那就按此行事吧。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后主说完之后,反而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大气。
众臣纷纷失声痛哭起来,但没有一人觉得谯周的意见不妥,满朝文武只能在绝望的深渊里保持沉默。
关于谯周,有一段尽人皆知的逸事。
他初进蜀宫是在建兴初年,那时孔明尚健在。由于早已听说他的学识与卓见,孔明将这个农家出身的学者推荐给后主,谯周因此被录用为劝学从事。岂料首次进殿谒见后主,因他原本其貌不扬,加之木讷口吃,尽管满腹经纶,答起话来却颇不得体,故而惹得文武大臣失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