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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有火车站老k那帮人帮忙，货直接转给顺利街练摊的胡三儿。款到手一大半，他们才放下心。这批贵价货几乎押上了三年来的全部辛苦钱，利润大可风险也不小。叶慎晖把钱分成几份，一份给老k喝酒的交给廖玉刚，其他的存进银行。从银行出来，廖玉刚摸着下巴笑的见牙不见眼：&ldo;晖子，你说我们再这样倒腾几次，不就大发了？我们家老头开馆子一年不知道有没这数，嘿嘿……&rdo;

叶慎晖也克制不住的嘴角扬起：&ldo;万里长征第一步。你记得把钱交到老k手上。存折你拿着，我回去见见老爷子。这两天胡三那儿盯紧点，他那的款子就是我们下次的本。&rdo;

&ldo;知道，他胡三儿跑了别人的还敢跑我们的？&rdo;廖玉刚挥挥手上的存折&ldo;我要这干嘛？又不知道密码。&rdo;

&ldo;你知道密码保不准给刘艳搜刮走了。&rdo;叶慎晖一把抢过红本本&ldo;还是放我这儿省心。&rdo;

刘艳是廖玉刚准媳妇，打小住隔壁。从初中起叶慎晖到廖玉刚家玩就听廖妈说那艳儿听话懂事，屁股又大好生养，要刚子早点娶她进门。

廖玉刚听到又拿刘艳来取笑，不由桡桡头。他自去了省城见多了学校的莺莺燕燕，对刘燕的情事不免淡了几分。可毕竟是打小的情分，这半年没见刘艳，想起那雪白的肥臀，顿时心痒难抑。

&ldo;那我也先回去，我们家老头半年没见不知道还在不。&rdo;

叶慎晖爆笑出声，挥挥手转身。

海阳市郊新港镇上，挨着大阳湖侧，一溜明清老屋，间中参差着几幢新起的二，三层的砖木小楼，叶家老宅就在镇尾。

叶慎晖进家门时天色已暗。他记得小时候晚饭时分父亲很少在家，偶有例外，家里也是叔叔们簇拥着父亲在书房谈事。宦海风云，人情冷暖。父亲倒了，家里的天也变了。大哥大姐留在省城，年节也少回来。小哥车祸过世后，小嫂子带着孩子在省城日子也不好过。叶家，现在静得听得到狗吠。

&ldo;海子！&rdo;叶慎晖喝止它，牧养犬一溜儿小跑过来，半立起就要往他身上扑。

他妈妈已经站台阶上了：&ldo;臭小子，回来不先打个电话，我也好叫徐阿姨多准备几个菜。你爸昨天还在唠叨，放假有天数了，还不见你人影，在济城打工也好在学校也好多少来个电话说声让我们放心。老叶，你儿子回来了。&rdo;

叶慎晖一手抓着海子的颈圈一手狠狠的揉着它脑袋，乐得海子半立起直跳。&ldo;这不回来了，就在宿舍多睡了两天。爸呢？&rdo;

&ldo;后面园子里。你先去换衣服，我叫徐阿姨弄点腊麂子肉，你多吃两碗饭。&rdo;陈丽容摸摸儿子后脑勺，微微心酸。自家里出事，儿子没少挨过白眼，可从来没给家里添过乱。一转眼孩子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

叶慎晖答应一声，回自己房。叶家老宅青砖灰瓦，挑梁很高，盛夏天时进了屋里凉意沁沁。他妈很爱干净，到处收拾得一尘不染，房间半年没住过人被褥也没一丝潮味。

陈丽容一手拿着儿子的茶杯一手拿着熏香进来。&ldo;换好衣服出来吃饭。院子里糙多，房里蚊子多。吃完饭把你蚊帐找出来你自己挂上。&rdo;她顿一顿：&ldo;你爸和小眉在洗手，爷孙两玩了一下午泥巴。&rdo;

&ldo;小眉？&rdo;叶慎晖解衣扣的手停下来道&ldo;小嫂回来了？&rdo;

&ldo;昨天回来的，今天一早走了。说是厂里效益不好，要去深圳。小眉留这里让我们帮忙照看，等环境好点就回来接她。我和你爸劝她说找人帮她换个条件好点的单位，怎么说她也是专业人才不是？可她说想换种活法换个人生。你说这什么事？老三走了到现在那孩子都不说话，现在她妈也要跑，留着这个娃娃在这儿……我们叶家撞了什么邪气？&rdo;

&ldo;还不会说话？&rdo;小哥去年开车送女儿上幼儿园，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卡，当场殉命，车后坐的小嫂和侄女幸存下来。不过小孩子受了惊吓，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ldo;失语症哪里是说好就好的。可能明天就好了，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rdo;陈丽容叹口气摇头。老来丧子，虽然老三不是她亲生的，对她这个后妈倒向来尊重，当时听闻噩耗也是忍不住的心痛，遑论老爷子了，一半的黑发转瞬全白。

叶慎晖进了花厅，他父亲已经坐下了。叶老爷子六十许的年纪身板仍然很硬朗，因为天天在院子里莳花弄糙的关系，比过年时看起来黑了些。他喊声&ldo;爸&rdo;。老头恩了声，指着他转头和旁边的说：&ldo;这个是小叔叔，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还撒过尿到他身上的？&rdo;

叶慎晖这才看到旁边有个小女孩，因为害羞的关系，整个人缩在餐桌下面，只露出个小脑袋。看见他目光转过来，脑袋又往下缩了缩，脸藏了一大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他冲她列开嘴：&ldo;小丫头。六岁了还这么矮个头，还没餐桌高。&rdo;

她听到顿时挺直了背，望着他不屑地撇撇嘴。

叶慎晖大乐，让母亲先坐下，自己才坐下来。

&ldo;学校怎么样？功课很赶吗？放假一个多星期了才回来。&rdo;

&ldo;老叶，先等儿子吃饱了再说。才回来你就跟逼供似的。&rdo;他妈护犊子的很。

叶慎晖扒了两口饭，&ldo;功课不忙，乘放假我四处逛了逛，也为明年实习找找路子。&rdo;

&ldo;实习担心什么？老叶家还没垮，帮你找个好单位还是可以的。叫你爸跟人说说。别顾着埋头吃饭，先把汤喝了，一只老母鸡就炖了这半锅汤，鸡皮我全部去了，不油腻。&rdo;

晚饭后照例回书房陪父亲下棋，叶老爷子棋风素来老辣稳健，谋定而后动，这两年日趋中正守和。叶慎晖一番攻城掠地之下，仍只占个平手。

叶卫平一手执棋，一手端起棋盘边的茶盏微抿一口，才说道：&ldo;年轻人刚劲猛健是好应该地，但是太过急功就不是太好了。晖子，你的性格还要再雕琢。&rdo;

叶慎晖把玩着手中棋子，沉思不语。他母亲三十岁嫁来叶家，叶家老大老二已经二十出头。从出生至今大哥大姐皆视他若无物，所以虽说他是叶家幼子，但是没有丝毫张扬跋扈之气。十一岁随父亲举家迁回故里，所有过往的光芒荣耀如烟花消散。这几年他心里分分钟都在思考谋划，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有那个叫江绣琳的女孩，那个帮他搽过鼻涕的玩伴。如果他不力争上游，他拿什么来娶她？他又有什么资格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