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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那感觉好像在骗猫洗澡。

检查一结束，罗晓宁又立刻握住他的手。

总而言之就是黏着不放。

他显得很畏惧、又很吃力，他对一切光线都感到刺眼，对人的声音也似乎无法习惯，他躺在病床上，一直维持着惊惧的状态，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见到谁都微微发抖。他好像很不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体‐‐体检的时候，他从病床对面的小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也吓得肩膀一缩。

梁旭觉得他很像从前的自己。

这是一种说不出口的同情。

他不再推开他，一直陪到他睡着了，才起身离去。

‐‐直到那个时候，也没有任何人，来探视罗晓宁。

那天回去之后，梁旭一直心事重重，他很想再见见罗晓宁，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担心他无人照料。吃饭的时候，他会想，他过去都是靠营养液，现在哪有人送饭给他？洗澡的时候，又会想，他那个病房倒是有淋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帮他洗澡；刷牙的时候，他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想起罗晓宁额头上那片桃花记。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像路边捡了一只猫，又因为各种原因到底没把它带回家。然后第二天还想拿着火腿肠去喂一下。

梁峰见他神不守舍，不由得问他一句：&ldo;你怎么了？&rdo;

他这一问不要紧，把梁旭的牛奶问到气管里了。

梁峰莫名其妙地给他拍了半天，问他：&ldo;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rdo;

梁旭第二次呛牛奶了。

&ldo;这个年纪，爸爸也不是不许你谈朋友。&rdo;梁峰语重心长：&ldo;不耽误学习就可以了，还是说人家不喜欢你啊？&rdo;

梁旭解释了半天，梁峰才肯相信他儿子不是得相思病了。

&ldo;这么可怜。&rdo;梁峰说：&ldo;那你要想去看看，你就去看看呗，给人家带点水果什么的。&rdo;

想一想，他又说：&ldo;也别去的太勤，这家人不大正常，别再讹上你了。&rdo;

又想一想，他叹口气：&ldo;唉，我说错了，孩子，你要做好事就大胆去做，哪有那么多坏心眼的人。&rdo;他站起来：&ldo;要不我再多给你点零用钱？&rdo;

……这都什么和什么，梁旭头大：&ldo;不用了，我会抽时间去看看的。&rdo;

他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想去，又似乎没有什么理由。病人刚醒，神志不清是正常的，自己第二次去，要以什么身份前去探望呢？

这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他还是怕自己给别人带来什么不幸，而他内心又怀着一种踊跃的期待，他总觉得罗晓宁和别人不一样，因为自己似乎给罗晓宁带来了货真价实的好运。

就在他闷声不响的纠结当中，一个星期过去了，学长再次问他去不去。

&ldo;去。&rdo;梁旭说：&ldo;但我想单独照顾一个病人，你给我派个简单点的活儿，行吗？&rdo;

学长笑出声了：&ldo;不给你派活儿了！&rdo;他说：&ldo;你想去看那个小傻子啊？记得带个玩具。&rdo;

梁旭不解他是何意：&ldo;傻子？&rdo;

&ldo;去了你就知道了。&rdo;学长笑道：&ldo;你要照顾他，我跟你讲，够你麻烦的。&rdo;

现在他走进病房里，罗晓宁依然是独自一个，他还不能完全地自主行动，长期的卧床让他所有肌肉都萎缩乏力，他坐在床边上，呆呆地看窗外。

窗外是春日的湛蓝晴空。

梁旭提着一箱牛奶，敲了敲房门，罗晓宁慢慢回过头来，然后一双眼睛顿时亮了。

&ldo;大哥哥！&rdo;

他脆生生地喊出来，音调里还带着一点迷之乡音。

&ldo;……&rdo;梁旭一脸懵逼。

说实话，罗晓宁的确瘦小，但从他的身长和比例来看‐‐怎么也轮不到梁旭来做&ldo;大哥哥&rdo;。他看上去至少有十五六岁，因为瘦和白，加上眼睛格外大，所以显出一种雌雄莫辩的少年气。

大两岁的大哥哥，这真是有点尴尬。

罗晓宁见他不说话，顿时胆怯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口齿不清地说：&ldo;我今天，不缠你了。&rdo;

他见梁旭不过去，只好又说：&ldo;对不起，上一次。&rdo;

这还没说两句话，眼泪就出来了。

梁旭毫无办法，只好放下牛奶，给他揩了眼泪：&ldo;别哭别哭，我‐‐我‐‐&rdo;他&ldo;我&rdo;了半天，没&ldo;我&rdo;出下文来。